湯煦恩扭頭就勾肩搭背地跟季巍走了。
走出沒多遠,背後傳來他家大門打開的吱嘎聲,“哥?”
是他二弟湯錚的聲音。
湯煦恩回頭看過去。
湯錚顯然還沒睡醒,頭發亂成個雞窩頭,就穿著老頭款式的背心和褲衩,望著他,問:“哥,你什麼時候跑出去的?我就說什麼動靜……還以為有小偷呢。”
湯煦恩勾著季巍的脖子,笑嗬嗬地介紹說:“我跟季哥去喝酒。”
湯錚:“你走錯方向了吧?哥,咱家在這邊啊。”
“沒有。”湯煦恩搖搖頭,“我要去季哥家繼續喝。”
湯錚趿拉著拖鞋走過來,伸手就要拉他:“彆喝了,哥,還喝呢?你看你醉成這樣,還喝要進醫院了。”
“而且你明天不開店了啊?”
季巍的手已在夜色的掩護中悄悄地往下滑,牢固地扣住湯煦恩的腰。
湯錚拉了一下大哥,沒拉動,跟拔蘿卜似的,拔不動,大哥還嫌棄地推他:“你小孩子不要管大人喝酒的事。”
湯錚說:“哥我不小了。”
季巍這時候開口,溫和地勸說:“沒事,你哥就是去我那玩,我會看顧著你哥的。”
湯煦恩附和:“就是,有季巍在你還不放心嗎?”
湯錚隻好接受:“那好吧。”
他眼睜睜地看著大哥跟季巍走了。
總覺得不放心,湯錚跑到路中央,仰起頭問:“哥,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湯煦恩頭都不回,半舉起手,軟綿綿地揮了揮:“到時候就回去。”
湯錚很無語,看著他頭都不回地越走越遠,自言自語地嘀咕:“到時候是什麼時候?……”
“砰。”
出租車門被季巍關上,本來一上去就昏昏欲睡的湯煦恩被吵醒。
他仿佛聽見季巍低聲說了句:“沒想到這麼順利……”
跟醉貓似的的湯煦恩問:“什麼順利?”
季巍說:“沒什麼。”
“滴。”
指紋電子鎖開門。
湯煦恩進門扶了一下玄關櫃,不小心碰到了個招財貓擺件,裡麵裝著鑰匙、打火機等小東西,叮鈴哐啷地響。
這個招財貓就是他送給季巍的,也不是年節禮物,就是逛街時看到覺得喜歡,便買來了,他有個同款放在店裡。
湯煦恩現在醉極了,但即使他閉著眼睛,也不會在季巍家走錯路。
太熟了。
前年季巍回國工作,在附近買了新房子,因為工作忙,沒空盯裝修,請他幫忙分擔一部分。
湯煦恩義不容辭地答應了,他倆之間一向是季巍照顧他的多,難得他能給季巍幫上忙,他跑得可用心了。
包括大到房子的布局構造,小到家具掛畫,他都有幫季巍做參謀,甚至連臥室的床單四件套都是他買的。
裝修好了,正式喬遷以後,他三五不時地過來玩,跟來自己家也沒區彆。指紋密碼鎖錄入了他的指紋,密碼他也一清二楚,季巍告訴他的,說是為了以防有急事需要他幫忙,提前告訴他。
又比如,他現在坐在沙發前麵的羊毛地毯上就是當時季巍拿了幾個顏色花樣讓他挑的。
季巍說自己在料理類似這樣的生活家務事上有選擇恐懼症,老是拿來叫他出主意。
湯煦恩不覺得麻煩,他就愛照顧彆人,讓他有成就感。
湯煦恩在出租車上小睡了十幾分鐘,下車的時候醒了,反而不怎麼困了。
季巍拿了幾罐氣泡果酒過來,度數都不高,4%~10%的酒精度,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飲料。
湯煦恩最喜歡玫瑰荔枝味的,香香甜甜。
還配了一碟魷魚絲、一碟花生米做下酒菜。
投影儀打開。
關燈。
湯煦恩後背靠著沙發腳,左邊靠著季巍,挨著他看電影,問:“這什麼電影啊?”
季巍說:“《斷背山》。”
湯煦恩點頭:“哦,我聽說過,這個很出名,但我沒有看過。”
變換的光影映照在湯煦恩的臉龐上,他安靜地觀看著,圓領歪斜,露出鎖骨,脖頸清瘦修長。
他天天乾活,身材既不臃腫也不單薄,但是是天生的瘦骨架,壯也壯不到哪去。
他們三兄弟所有的強壯好像都被老二獨個兒吸光了。
季巍轉頭看他,看碎光綴在他睫羽,看得著迷。
湯煦恩說:“他們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同性戀。”
季巍問:“那你覺得同性戀應該是怎樣嗎?”
湯煦恩抱著幾分慚愧,不自在地輕聲說:“就是,有點娘娘腔的那樣子……”
季巍笑了一聲:“你這是刻板印象。”
“我知道……”湯煦恩說,“我回頭想想,小元確實從小文靜,不喜歡跟男孩子一起打鬨,大概他從生下來的時候開始就是個小同性戀了。”
電影中,遼闊寂靜的山穀草坡,恰如此時此刻。
湯煦恩逐漸看入神,情緒浸進電影情節之中,當看到兩位男主演進了一個帳篷,然後畫麵變一片漆黑,隻剩下混亂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