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元覺得孟天佑這話好荒謬啊。
但他也沒辦法指摘出哪裡不對,他又沒有談過戀愛。
還讓他去談戀愛。
他跟誰談啊?沒有彆人喜歡他啊。
孟天佑還催他:“該回宿舍去了,挺晚了。”
湯元說:“離宵禁還有挺久的。”
一邊說著,一邊還眼巴巴地看著孟天佑。
孟天佑親自趕他回去,先前還送他到寢室裡,現在卻不敢了,在能看見他宿舍的路口就停步下來,站在濃如墨的樹影裡麵,沒有跨出最後一步,走到光亮裡。
之前是問心無愧。
現在是問心有愧。
說真的。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要臉。
跟湯元走在一起,他都覺得心虛,怕被人瞧出來自己對這個男大學生有非分之想。
要是彆人見了,懷疑湯元呢?他名聲臭無所謂,湯元清清白白的……
他推了湯元一下,說:“走吧。”
湯元轉身還拉了拉他的衣角,問:“你回去以後可以給我發個消息嗎?”
孟天佑還有點生氣:“還讓我給你發消息?”
湯元正想說那不發了,孟天佑已經氣哼哼地接下去了:“這兩個月我發消息不回的人是誰啊?”
湯元不好意思地認錯:“是我。”
孟天佑說:“你給我發。我大概一個小時後到家。”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的?我可沒空一直等你,記得給我準時些。”
湯元:“哦。”
湯元走到宿舍樓門口的時候,發現孟天佑還在,但等他到宿舍,從窗台往下看,已經沒人影了。
這下是真走了。
湯元給孟天佑發:【孟叔叔,你到車上了嗎?出發了嗎?】
孟天佑回:【哪有走那麼快?還有兩條街。】
湯元沒問孟天佑為什麼都開車開走了那麼遠卻停下來步行折返回來,不問原因,隻看結果,他覺得不錯,讓他有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
唉。
早說嘛。
原來不是為了挖他去公司簽十年賣身契,是因為喜歡他啊!
他就說呢。
他區區一個研究生,雖然論文發的還不錯,但是也不至於孟天佑為他投入那麼多精力和資本,搞得他戰戰兢兢,覺得接受太多恩惠,到時候畢業了不給孟天佑賣命都不行。
湯元心情很好。
設了個時間等下再問問孟天佑,就去做導師交代給他的ppt了。
這時,正好他的室友回來,見到他在埋頭工作,用孺子不可教也的語氣說:“每次回來都看見你不是在寫論文就是在準備寫論文,小湯啊,你這樣下去怕是要注孤身啊。”
“你有空也要追追女孩子啊。”
湯元靦腆地說:“我不感興趣。”
室友覺得他很不開竅,說:“哎喲,看看你,還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
湯元心想,有人追我的。
這過去小半天了,他才開始回過味來,覺得受寵若驚。
毋庸置疑。
孟天佑是個很優秀的人。
被優秀的人追求示愛肯定會讓人覺得開心啊。
又憂心忡忡。
孟天佑戀愛經驗肯定比他豐富多了,那假如他們倆談戀愛……他想象不出來。
湯元沒人可以問。
他這邊照常地跟孟天佑聊著天,一邊在暗自困擾,又抽空研讀了好幾本心理學著作,琢磨著自己這個是不是厄勒克特拉情結?可厄勒克特拉情結是指女孩有戀父情結,他是男孩啊。
但他又的確是因為自幼喪父,且由大哥撫養長大,從而對年長男性天然產生好感。
所以他才會對孟天佑另眼相待。
大概吧。
孟天佑還真的退回到一個拿捏相當好的距離,每天來關心關心他,問他在學校裡都發生了什麼,今天遇見誰啦。
不但如此,還給他寄禮物,寄來各種各樣的禮物,單獨看來,都不算太貴重。
他一跟孟天佑說,孟天佑就回他:“這才幾個錢?你就彆給我推來推去了。”
“我這不是在追你,我就當我錢沒地方花。”
“我是還沒有開始追你,但我就不能對你好了嗎?”
要是送得太貴了,像之前的那個西裝一樣,他還能理直氣壯地拒絕。
這種不昂貴卻用心的小物件,他猶豫猶豫,就接受了,回頭想想還給孟天佑回送一個,不然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
他偷偷困擾了好些日子。
實在憋不住。
去找二哥湯錚說說話,說有個朋友的八卦想找他出主意。
湯錚表示洗耳恭聽。
湯元委婉地說:“我有個朋友——我真的有個朋友——他在被一個已經工作的人追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