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
校運動會。
十四歲的湯煦恩單方麵被體育委員湊數報了三級跳,到了比賽當天,他毫無疑問地出了醜。
摔了個狗吃屎,滿臉砂。
一旁圍觀的學生們取笑於他。
湯煦恩尷尬不已,趕緊爬起來,裝成若無其事地走開。
臉頰擦傷,手心擦傷,隱隱作痛。
才走兩步,腳踝也痛。
唉,看來是腳崴了,他總覺得丟人,便放慢腳步,儘量掩飾。但接下來的第二次跳肯定是不成了,隻是該怎麼跟老師開口呢?
湯煦恩想不到,暗自著急。
一隻腳剛跨出沙坑時,季巍已經小跑至他跟前。
季巍沒笑話他,與其他人截然不同,顯得如此格格不入,而且滿臉擔憂:“小煦,你臉上都流血了。”
現下湯煦恩也分不清自己臉上火辣辣的是因為傷口,還是因為丟人。
因為早上下過雨,室外沙坑是半濕不乾的,他一身泥巴;而季巍則乾乾淨淨的,季巍身上穿得運動服都是名牌,乾淨清俊。
當這樣的季巍冒出來關心自己,湯煦恩竟然覺得鼻尖有點酸,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便羞赧地輕點下頜。
湯煦恩伸手要摸摸自己臉頰哪擦傷了,還沒碰到,季巍抓住他的手:“彆摸了,都是細菌。”
季巍比這位受傷者本人更心急如焚:“走,趕緊去醫務室!”
話音落下。
季巍還轉頭幫他跟監賽的老師大喊一聲:“老師,我們班同學受傷了,第二跳棄權!”
輕易地幫湯煦恩卸下了心上沉沉的負擔,跟著季巍走了。
半小時後。
湯煦恩臉上頂著一塊紅藥水,一瘸一拐地跟季巍回到操場。
因為接下去有季巍的比賽——投擲鉛球。
季巍人高馬大地往等待選手裡一站,跟彆人的差彆太大了。
這比賽比較冷門,沒什麼人圍觀。
湯煦恩聽見有不知情湊熱鬨人士在說:“哇,那個個子特彆高的男生是怎麼回事?真的是初中生嗎?”
“啊,我知道了!是那個據說坐過牢的學生吧?他是不是留級好幾年了?這麼高,應該十七八歲了吧?他還來參加比賽是不是有點不要臉啊?”
“那都是謠傳!”
瘦小伶仃的湯煦恩毫無猶豫地扭頭,鄭重辟謠說:“季巍沒坐過牢,也沒留級,今年跟其他人一樣都是十四歲,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因為太著急,一下子沒控製住聲音,音量有點大。
他言辭動作激動,簡直可以用張牙舞爪來形容,卻隻是一小會兒,對方悻悻走開,湯煦恩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自然被季巍聽見了,本來正在做繞肩運動舒展筋骨的季巍停住,輕輕笑了笑。
-
運動會結束接兩天假期。
湯煦恩沒出去玩,在家溫習功課加照顧兩隻年幼的弟弟。
隔天一早,季巍不打招呼地上門找他。
湯煦恩為他開門引路,卻問:“怎麼不先打個電話?”
季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在家啊。給你一個驚喜嘛。”
季巍過來找他玩,湯煦恩可高興了。
雖然弟弟是很可愛,但是還是跟同齡人玩更快樂。
季巍還帶了掌上遊戲機來!
不過,季巍此行來的主要目的卻不是來找湯煦恩玩,他帶來一隻祛疤膏送給湯煦恩,說:“你記得給臉上塗這個藥,就肯定不會留疤了。”
湯煦恩說:“我是男孩子,不用這樣講究吧?”
季巍皺起眉,強硬地說:“這不叫講究,你長得這麼好看,留疤多可惜啊。”
湯煦恩耳朵都紅了。
他沒那麼自信,卻也不能反駁說覺得自己不好看。
湯錚在邊上聽見了,伸著手,用他的破鑼嗓子好奇地叫喚說:“什麼東西?什麼東西?分我看看行嗎?我就看一小下下。”
湯元抓著他的後衣領把人往後扯:“二哥你不要鬨了,那是大哥的藥,不可以亂玩的。”
還跟小大人似的,向季巍問:“一天要擦幾次啊?擦多少。我來負責提醒大哥。”
季巍摸摸他的小腦袋:“謝謝你哦,小元,那照顧你大哥的事就拜托給你了哦。”
湯元小臉蛋得意的泛紅,挺起自己的胸膛,作承諾地點頭。
於是,到湯煦恩的傷完全好掉的那段日子裡,在家有弟弟提醒擦藥,去學校有季巍提醒擦藥,所以一點傷痕都沒有留下。
-
湯煦恩生日那天。
季巍上他家吃飯,帶來一份生日禮物,裝在精美的盒子裡,暫時放在一旁沒拆開。
其實這是湯煦恩第一次邀請朋友一起過生日。
也是季巍的第一次。
他們彼此並不知道。
蛋糕對湯煦恩來說是奢侈品,他給自己用麵粉和蔬菜汁做了個歪歪扭扭的花饃饃,並且手擀了長壽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