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沒過一周,餘嵐突然生了場病,倒春寒令本就身體不好的她染上了重感冒,發燒吃不下東西。
餘聞放不下心,跟學校請了一周假照顧她,為此兩人還吵了一嘴。
燒整整兩天未退,餘聞急得上火,嘴裡起了兩個泡,實在沒了辦法,跑去叨擾了任易,讓他開車帶餘嵐去趟醫院。
工作日醫院人並不算多,檢查完醫生就安排輸液了,四瓶藥輸了兩個多小時,快輸完的時候餘聞和餘嵐說了一聲,拿著掛號單去找大夫開藥。
大夫按號給開完藥單,對著他忽然開口:“剛才看診的時候,我看你母親應該還有彆的病症,最好帶她做一下相關的檢查。”
餘聞一愣,遲疑著問:“什麼類型的呢?”
“我就是一個外科醫生,肉眼我也看不出來,我隻是看她臉色狀態不對,肩膀周圍的皮膚也不太正常。”醫生笑了笑,“建議你還是問問你母親平時哪裡不舒服多一點,可以掛對應的號,做一次全麵的檢查,也好知道到底什麼是哪方麵。”
“好的,謝謝醫生。”
餘聞開完感冒藥,等餘嵐休息的狀態稍微好點了才帶她回家,或許是生病脆弱,到家沒多會餘嵐就睡著了。
餘聞揣著滿腦子的疑問,躡手躡腳拉開餘嵐放藥的抽屜,翻出那些他看不懂的藥盒挨個拍了個照。
從前他從未過問過餘嵐到底哪裡不舒服,餘嵐總說沒事,買點藥吃就行,買藥也從來不要他插手,說他是小孩子不懂。
仔細想想,餘嵐是幾年前開始身體情況才越來越差的,趕上餘聞那幾年叛逆得緊,平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和餘嵐親昵,隻知道多賺些錢,才能讓她買藥吃。
餘聞也問過餘嵐總吃藥沒效果要不要醫院看,換來的答複都是不需要,這種慢性病吃藥就好,可是從來沒告訴過他到底是什麼病。
要不是醫生忽然提起,餘聞都沒細想過這方麵,他挨個搜索了一下這些藥的用途,大部分是醫院處方藥,網上基本搜不到相關信息。
但是小部分藥的用處,已經足夠餘聞心慌了,他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趕著大早去醫院掛了個婦科,大夫護士看他一個男人往婦科裡衝,當即讓他離開。
餘聞和護士好好解釋了一番,說明了情況後,才破例讓他進去“看診”。
接待他的是個老大夫,她翻閱了一遍圖片內容,說:“這些藥是醫院專門針對乳腺癌中期想保守治療開的,一般化療的時候配合起來吃,見效會更好……”
醫生的話一段段從腦海裡炸開,餘聞聽懵了,等她說完才問:“你剛才說的那個乳腺癌,是什麼類型的癌症呢?”
醫生詳細地解釋了一番,又說:“孩子,這如果是你家人正在用的藥,我們建議她儘快來醫院做檢查,確認一下現在情況,如果乳腺癌已經到了晚期,或者已經開始擴散,是有生命危險的。”
餘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怎麼回到家裡的。他捏著一遝票據,坐在客廳沙發裡,仰頭愣神。
“去哪兒了?怎麼又這麼晚才回。”餘嵐從房間走出來,輕咳了兩聲。
餘聞望向她,心情複雜至極,他深吸了兩口氣想平複心緒,可忍耐情緒對這個年紀來說,還是太難了。他睜著澀到發疼的雙眼,啞聲問:“你到底為什麼,什麼都瞞著我?”
餘嵐意識到孩子狀態不對,往前走了幾步,問:“這是怎麼了?媽媽瞞你什麼了?”
餘聞猛然站起身,俯視著她,把手裡的單子舉起來,說:“你說你身體不好,但是你沒告訴我它是能要了你命得癌症!”
餘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抓過那遝單據挨個看了一遍,生氣地說:“誰讓你去翻我的藥?”
“如果我不翻,你要瞞我多久?一輩子,然後真有一天,它威脅到了你的生命,到時候你才告訴我?”餘聞赤紅著雙眸,咄咄逼人。
餘嵐眼眶也紅了,她抬手抹掉溢出的眼淚,說:“我沒辦法。”
“什麼沒辦法?!”餘聞氣急,“醫院難道是擺設嗎?有病就治啊,難道拖著能拖好嗎?”
“你要我怎麼治?”餘嵐崩潰地捂著嘴蹲下,“小聞,你為了媽媽已經太辛苦了,手術高額的費用我們實在支付不起,我寧願——”
餘聞屈膝將餘嵐抱在懷裡,打斷她要出口的話,說:“錢沒有命重要,我掙錢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如果連你也要離開我,那我以後該怎麼辦?”
餘嵐泣不成聲,熱淚滴在餘聞的衣袖上,打濕了一片。
“明天和我去醫院。”餘聞輕順她的後背,“醫生說要檢查一下看看現在的情況,如果太惡劣就隻能做手術了。”
餘嵐遲疑了許久,在餘聞強勢的態度下,選擇了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