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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自家三哥那就不一樣了,從對方現在的表現,從錦文閣內說得那些話,秦子軒就能猜到,對方這些年的處境與他一樣都說不上好,甚至比起他來,可能還要有所不如。

一個孤獨無助的小孩子,最需要的便是自己親人的幫助,可千盼萬盼卻永遠盼不來對方那伸出來攙扶的雙手,心中的失望失落,還有怨恨悲憤,秦子軒雖然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卻能明白一二。

相應的,他能明白,秦君自然也能明白,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大殿裡氣氛會這麼尷尬的原因在,現在已經不是自家三哥在乎不在乎名聲,要不要考慮求情的問題了,而是他與父皇之間的心結,這次算是徹底的暴露了出來。

坐在龍椅之上,秦君目光複雜的看著大殿中央低著頭沉默不語,完全看不清楚表情的兒子,心裡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他本以為自己對這個兒子是最了解的,可現在看來,根本完全是在扯談。

他原本還在擔心蘭嬪的事情一旦暴露,小三會受到打擊,卻萬萬沒想到蘭嬪的瘋狂根本不僅僅是這一次,隻瞅著小三的模樣,就知道他對於蘭嬪的恨已經是由來已久。

想到往昔兒子嬉皮笑臉的一幕幕,再看著麵前像是石頭般站在那裡的兒子,秦君麵色有些疲憊,突然癱坐在了椅子上,隻覺得自己這個父皇當的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三個兒子,他沒有一個是真正了解的,若是他們都已經長大成人也就算了,可這麼小的年紀,就被皇宮磨煉的如此老成,甚至學會了偽裝,他真的不敢想象他們私下裡的生活是何等的艱難。

怪不得那會小五對他的防備之心會重到那個地步,打死也不願意自己去給他挑選母妃,甚至不惜大鬨一場,現在看來,他這個做父皇的還真是不值得人信賴。

“小三……”

秦君緩緩的開口,想要說點什麼,可看著兒子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卻又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說什麼呢,說父皇不該信任蘭嬪,說父皇不該忽視了你,說父皇讓你受委屈了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這些難道就能有用嘛。

更何況,小五還在這裡,這一模一樣的話說出來,除了顯得自己這個父皇不負責任之後,根本就與笑話沒有區彆。

是,這幾年他這個皇上當的很不容易,上有太上皇壓製,下有幾位王爺挑釁搗亂,確實是沒有太過的時間和精力,可這些能夠當做是借口嘛。

這是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可以相比的嘛,這都是自己的兒子,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從小便失去了母親,能依靠的隻有自己,可自己卻完全沒有做到這一點,彆說是情感上的給予,就連安全上他都沒有保護住他們。

若是隻有小五也就罷了,他還能勉強的安慰自己,可現在小三也是這樣,甚至仔細想想就連還在上書房讀書的老二,又何嘗不是如此,三個兒子,不管是哪一個,他都沒有做到父親應儘的責任。

這麼想著,秦君頓時自嘲的笑了笑,怪不得兒子不親近自己,沒有事情從來不會主動的踏入崇華殿一步,他這個父皇做的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失敗啊。

“父皇若是沒有事,兒子便先告退了!”

耳邊傳來秦君那欲言又止的話語,秦子墨突然抬起頭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拱手一禮便衝著秦君說道。

多年來的偽裝,既然已經暴露了,那不管是因為什麼,都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他現在真的很累,一點都不想跟自己這位父皇玩什麼父子情深。

更不想聽對方說什麼要彌補他的話語,這樣的套路他真是受夠了,每次都是這樣,總是去賞賜各種各樣的珍寶彌補他,甚至還會耐下心來去哄他。

第一次的時候,他真的相信了,他甚至開始期待對方能夠幫助他擺脫那樣無助的困境,可到頭來,除了失望還是失望,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四歲的小孩子了,也不需要對方再這般去哄他。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當皇上的人都是這樣,認為自己做錯了,虧欠了某人,幡然悔悟之後便去開始彌補,卻不知道有些東西是永遠彌補不來的。

這些年陪著對方總是演著這樣的戲碼,他真的是厭倦了,他不是戲子,更何況,就算是戲子那還有休息的時候,現在也該是讓他休息休息的時候,至少今天,他是真的沒有那個力氣,再去滿足對方那想要看戲的**。

秦子墨說著,也沒有管對麵龍椅上那人的反應,便徑直轉身離開了,他雖然一直沒有表現出來,但從禦醫口中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一顆心就已經亂了。

多年來的壓力,時刻小心的防備,蘭嬪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那巨大的陰影一直籠罩著他,現在這陰影突然間散去,他的情緒怎麼可能沒有起伏,不過是強自壓製罷了。

可是終究也沒有壓製的住,早知如此,倒還不如老實的呆在錦文閣裡,也省得在這裡找那不自在,這般想著,秦子墨卻並沒有什麼太過後悔的情緒。

他壓抑了這麼多年,也該釋放一下了,至少該讓自己這位父皇知道,他並不是一個玩偶,可以隨著對方擺弄,至於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他已經不想去考慮了,總是想那麼多,會未老先衰的。

“父皇,兒子也先行告退了!”

眼見著自家三哥扭頭就走,秦子軒連忙行了一禮,便轉身朝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追了過去,對方現在的情緒明顯不對勁,這個時候最好還是應該有個人陪著。

至於自家那位父皇,見了兒子這樣,會不會傷心難過失望鬱結,秦子軒隻是轉念一想,就下意識的忽略了,那根本就不是他需要去考慮的東西,他還是顧好三哥就行了。

看著兩個兒子匆匆離去的身影,秦君心裡有些難過,他靠在椅背上,有心想要叫住兒子,可話堵在嗓子眼裡,卻完全說不出來,他現在已經對自己產生了嚴重的懷疑,感覺好像不管自己怎麼做,都是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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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等等我!”

秦子軒邁著自己那小短腿,氣踹籲籲的追在後麵,瞅著離自己已經有十幾米遠了的三哥,頓時忍不住喊了一聲,這要是再不叫住對方,那距離豈不是要越落越遠了。

話說他們也沒有差幾歲,身高雖然確實是差了很多,但這走路的速度也不用這麼離譜吧,對方不過就是比他先行了幾步而已,這麼一大會功夫,就能落下他十幾米,這讓他情何以堪啊。

聽到身後傳來的喊聲,秦子墨頓時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回過頭看著身後累得撐起了膝蓋的弟弟,眼中不禁露出了一絲歉意,剛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一時走得急了,倒是忘了弟弟那小短腿跟不上了。

“呼,三哥,你這速度跟坐轎子可都差不多了!”

見自家三哥停在了原地,秦子軒頓時小跑了兩步追上來,靠在對方身上休息了一下,語氣中帶著絲調笑的意味。

他知道這位三哥跟他一樣,骨子裡就是一個頑強驕傲的人,對這種人,越是在他們情緒低落的時候,越是不該小心翼翼,反而要像是平常一樣。

“五弟,你何不留在那裡,這可是難得的可以討父皇歡心的機會……”

挪動了一下身子,讓弟弟靠在自己身上休息,秦子墨忍不住開了口,他倒是沒想到弟弟會追出來,要是換了二哥,對方一定會留在那裡,去安慰父皇。

父皇現在的情緒也不是很好,如果有個兒子留在那裡陪著他,肯定可以得到對方的歡心,在這皇宮之中,又有什麼是能比皇上的寵愛更重要的。

“三哥,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虛偽了,你覺得我是在乎這種東西的人嘛,換了你,你會在乎嘛?”

撇了撇嘴,秦子軒忍不住白了自家三哥一眼,很是沒好氣的說道,這話說的,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他要是在乎皇上的寵愛,那早八百年前錦文閣就不是那副破落樣了,身為宮中僅有的幾個皇子,想要去討父皇的歡心,那還不是簡單的很,每年的壽禮就可以做出無數花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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