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爺,奴送膳點來了。”門外響起如珠的聲音。
顧元微倦怠地閉了閉眼,微一頷首。
喬暮陽便應了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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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府內。
“什麼?你說人醒了?”顧晨聽得隨喬暮陽嫁入顧家的下人來報,啪地一聲,怒拍案頭,站了起來,“你說,給我仔細地說。”
那伏在地上的纖柔少年,低垂著頭,有條不紊地說道,“顧小姐是前日下晌醒來的,醒來之後喝了一碗燕窩粥,一碗參湯又睡下了,大公子一直伺候在側,未曾出屋。昨日一早,顧府的張總教頭與宮裡的劉禦醫一同到了府上。劉禦醫當即給顧小姐把了脈,奴一直站在外頭,也聽不真切到底說了什麼,隻隱約聽到劉禦醫笑得開懷,還說了什麼‘血參’‘神效’‘放心’之類的話。之後沈老爺親自送劉禦醫出門,那麵色也是極好,極喜氣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顧晨眯著眼,狠毒無比,“可恨,竟然就這樣讓那賤人占了大便宜,可恨至極!”
“還有件事......”
顧晨猛然低頭一喝,“說!”
“奴不知該怎麼說。”
“廢物,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是。那日顧小姐醒來,沈老爺便大聲斥責大公子,說他明明知道空空大師可以救顧小姐,卻早不說,隻等到嫁入了顧府才說......”
顧晨袖子一拂,把桌上的茶具統統掃到了地上,“賤人!”顧晨恨得牙癢癢,怒極反笑,“我說呢,還真當有人能有情飲水飽,連生殉都不怕,原來他早知有人能救顧小姐,嗬嗬,當真好心思啊。那空空大師又是何人?”
顧晨的震怒嚇得少年身子顫抖不停,“奴......奴不知,顧小姐的臥房,我等隨嫁之人概不能進的。顧府之內,也就如珠如寶兩位侍從與幾位二等侍人方能進入。”
顧晨勾著陰冷的笑,盯著地上的少年,“把頭抬起來。”
少年聞言,立刻怯生生的仰起頭。
顧晨上前,尖銳的長甲輕輕挑起少年的下巴,隻見一張巴掌大的瓜子小臉上,一雙水光脈脈的杏眸煞是嬌憐可人,“長得不錯,努力爬床吧,隻要你得了手,屆時你家四公子一入府,便會抬你為妾。”
少年頓時驚喜異常,連連謝恩,“謝老爺恩典,謝四公子恩典。”
“去見見你老娘、老父吧。”
少年走後,一抹湖綠色的憔悴身影,緩緩步出顧晨身後的屏風。
“你聽到了?這就是你那個天天念叨在口中的好哥哥。”顧晨把這個“好”字念得尤其得重。
喬暮軒往日那清澈如水的星眸,漸漸蒙了塵,失了往日純真的神采,木木然望著顧晨,“爹爹,為什麼,哥哥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哥哥?”顧晨哼笑了聲,“他是那個隻會裝賢良淑德的賤人的種,一樣的下賤貨色。他不是你哥哥,你沒有哥哥,你隻有兩個妹妹。”
喬暮軒緩緩蹲下身,臉埋入掌中,伏在自己膝上,嗚咽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我已經不介意與他一同分享表姐的愛,為什麼哥哥還要與我搶?表姐本就是我的妻主,本就是我一個人的妻主啊......”
顧晨狠狠掐住喬暮軒的肩頭,一用力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不許哭,你是我顧晨的兒子,怎麼可以輸給那個賤人的種?你放心,等你表姐身體一好,父親便讓你表姐十裡紅妝地把你娶進府。哼,那賤種不過是平夫,而你,才是真正的嫡正元夫,隻要你先為你表姐生下一個女兒,他便永無翻身之日了。”
“真的可以嗎?那得多久,若哥哥他先有了呢?”
“嗬,你以為我為何要把剛才那姿容上佳的小子放入隨嫁隊伍?何況......”顧晨一掃之前的狠戾,慈愛地把喬暮軒擁入懷裡,“傻孩子,懷胎十月,方能誕下鳳女麟兒,即使你入府時,他已有身孕,隻要你‘有心’,他又怎麼生得下來?”
喬暮軒伏在父親肩頭,臉上還掛著兩道晶瑩的淚痕,眼中卻已沒了淚意,隻餘一雙起了霜的眸子。連日來的憂慮,讓他眼下生了暗影,隻是此時,這暗影襯得這雙往日清透如雪的眸子,漸漸染上了一層戾氣,漸漸與其父親的眼睛像了起來......
這才是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