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顧元微猛然叫住他。
喬暮軒不解地回頭,“妻主?”
“父親不會無故罰他,既然罰他,便是他犯了錯,理應受罰,不必理會。如珠,是我把你寵壞了麼,你連什麼事不該說,都分不清了麼?”
“小姐,奴錯了。”如珠急忙跪下求饒。
“罷了,記住便是。起來,給我沏茶。”顧元微說著,便翻著賬冊看了起來。
喬暮軒咬著唇,似難過似擔憂地坐了回去,重新撿起被他放置在一旁的繡繃,再次繡起荷包來。半垂的眸中,一抹暗喜一閃而逝。
“這寒梅冷香,蔣將軍竟然一個人買下了一半?蔣將軍,是蔣忠才吧......”顧元微本是心不在焉的看著賬冊,卻在發現一連串的“蔣將軍”三個字後,皺著眉頭,疑惑地念出了聲。誰知,她話音剛落,就響起如珠的驚呼聲。
顧元微抬眸望去,就見如珠正捧著喬暮軒的手,繡繃上的雪緞染著一個紅紅的血點子。刺繡紮到手本是常事,可喬暮軒一臉蒼白的樣子,令顧元微不由地坐正了身子,凝神望著他,“暮軒,怎麼了?”
無人應聲。
“少夫郎,少夫郎?”如珠輕輕地推了推喬暮軒,才仿佛把他從夢中推醒。
喬暮軒驀然渾身一顫,驚抬頭,卻正好對上顧元微的視線,頓時把他唇上的最後一點血色也一並消了去。
“暮軒......你......怎麼了?”
喬暮軒雙眸猛然一睜,然後又急速地垂下,“我......我......”遽然聽到那個名字的震驚與驚懼,讓他一瞬間失了神智,他一回神,便覺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對勁,略顯慌張地尋找著借口,“我,我聽到那個人......蝶心,是那個人害死的,是她......”
顧元微仔細地觀察著喬暮軒,不錯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奈何他的眼睛垂地太低,她完全看不到。不過這不妨礙她看到了喬暮軒緊緊繃著的唇角,與不停顫抖的眼睫,他在怕,而且很怕。“暮軒,你下去歇歇吧,這幾日也累了。”
喬暮軒明白,越是此時,他越是不能逃避,可是他發現他做不到。勉強與顧元微應付了幾句,用儘全力壓住身子裡叫囂不已的懼意,緩步走了出去。
顧元微卻沒有漏看喬暮軒在對她行告退禮時,緊貼著手背的長袖,微微抖動的樣子。引得她不由沉思,蝶心的死,就令他如此害怕?
“小姐,蝶心死了?”如珠疑惑地目送喬暮軒離開,回頭問顧元微。
“嗯。”顧元微說著,點了點賬冊上一長列的“蔣將軍”三字,“她強要了蝶心,蝶心當夜便自縊死了。”
如珠驚恐地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看著顧元微。
顧元微看著如珠膽小如鼠的樣子,決定給他趁機上一課,“你要以此為鑒,好好保護自己,我可不希望有朝一日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的身上。”
如珠把頭搖地像撥浪鼓,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男子勢弱,凡事多留個心眼。無他人在旁,彆輕易靠近陌生女子。但,就算真出了這樣的事,也不許一死了之,小姐我必然會為你做主。”
“小姐,您對如珠真好。”如珠眨巴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感動地熱淚盈眶。
顧元微但笑不語,她對他好,是因為他的忠心。她這個人,記仇,同樣也記恩。至於蝶心,她是不相信他會自縊的,但這件事......現在也不是想這事的時候。
顧元微啪地一聲合上賬冊,“如珠,快扶我起來。”
“小姐?”
“去承訓齋,瑾瑜跪的地方。”
“小姐,那你之前還怪我多嘴。”
顧元微斜睨了如珠一眼,“打小報告你不會挑時候麼,沒見著有外人在?”
外人?如珠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外人指的是誰。小姐,居然把喬四公子當成外人?如珠頓覺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以前小姐可喜歡喬四公子了,怎麼如今娶回家了,就當成外人了?可是這話他不能問,想著,等什麼時候見了如寶,問問她。說不定,她懂小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