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府的大小姐夏侯流雲,幾個月前就病了,一直在夏侯府的彆院淺雲居養病。du00.com
夏侯家的老祖宗閔氏自來最寵愛這個長孫女,便不顧夏侯府裡眾人的反對,毅然搬到淺雲居說是要親自照料夏侯流雲。為怕人多口雜,打擾夏侯流雲養病,閔氏隻帶了幾個用慣了的親信,彆的人一律不準跟來。
晚來風疾,寒風瑟瑟。
應該“病重”躺在床上養病的夏侯流雲,卻披著裘皮披風,獨自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吹著寒風飲酒。
當酒壺中的最後一滴酒被她飲儘,夏侯流雲霍然站了起來。
“站住!”一道嚴厲又蒼老的聲音,讓幾欲施展輕功騰空而起的夏侯流雲立在了原地。
夏侯流雲轉身,正對上從廊下昏黃的燈籠光線下,孤身一人走來的白發老人。
老者發須皆白,尋不出一絲黑色。削瘦的臉上,皮膚如古樹樹乾般褶皺起伏,看得出來,老者已經十分年老,可他的身形卻異常挺直,毫無龍鐘之態。一雙深沉若海的眸子,不見渾濁,有的隻是精明與嚴厲。“你要去哪兒?”
夏侯流雲在祖父閔氏洞若觀火般的注視下低下了頭,“祖父,不能再等了。那場刺殺,我必須要給她一個交代的。”
“怎麼交代?一命還一命?”
“不然呢?”夏侯流雲抬起頭,多日來的心神不寧,讓她原本年輕飽滿的麵容變得憔悴黯淡,“祖父,死亡不可怕,可這樣沒有著落的,無休止的等待,快把孫女逼瘋了。”
閔氏原本厲色的眸中,升起濃濃的疼惜,“雲兒,你是夏侯氏重新崛起的希望,即使賠上整個夏侯府,我,也要保下你!”
“祖父!”
閔氏近前,輕輕地拂過夏侯流雲墨黑的鬢發,深深地歎了口氣,“夏侯氏自你祖母那時起便開始式微了,但凡大姓世族,哪有真正甘於這樣平淡無為度日的?所有的表象,不過是迷惑世人罷了。你母親,讓我太失望了,她這一生,最大的價值,便在於有你這麼一個女兒。在祖父眼裡,夏侯府所有人的命加起來,都比不上你一個人來得重要。隻要有你在,夏侯氏定能重回昔日風光。”閔氏沒有說的是,夏侯式微,出了家主無能,外在的排擠也是原因之一,隻是這原因,他不能說。
“祖父,孫女......”
“不必說了,我已經修書給沈墨了。他能說服郡主不計前嫌自是最好,若不然......”閔氏忽然話語一頓,和藹地笑著,為夏侯流雲攏了攏披風,“祖父老了,禁不住這寒風,送祖父回去歇息吧。”
夏侯流雲動了動唇,終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隻能點頭,小心地扶著閔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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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你要如何處理?”
早膳過後,沈墨便把顧元微叫到了自己屋內,把夏侯府老祖宗閔氏從來的信放到顧元微麵前。自從上一次徹談之後,沈墨已然覺得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好像也已經薄弱到隻剩下表麵上的功夫了。是以,他實在不敢再輕易的去觸碰顧元微的事情,可是這件事,實在關係重大,他不得不好好問上一問。沈墨思索良久,溫柔小意地勸道,“微兒,這事實在牽扯極大,我們與他們從來都說一條船上的人啊,你切不可為了一時意氣與夏侯府撕破臉啊,微兒……”
顧元微在沈墨的嘮叨中看完了整封信,嗤笑著,打開香爐蓋子,把信焚燒乾淨。閔氏這信裡的意思,無外乎是威逼利誘她不得追究夏侯流雲刺殺她的事情。愈見貴氣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向沈墨,“父親與夏侯閔氏交往頗深,想來對夏侯府暗中的勢力應該有所了解,不若給女兒仔細說說?”
“你這是?”
“我要吞下夏侯氏。”
“你在說什麼胡話!”沈墨驚呼。
“父親覺得,我的一條命,抵不上一個夏侯氏?”顧元微冷笑,“越是親近之人的背叛,我越是不能原諒。”這話說的雖是夏侯流雲,可同時顧元微也是暗示沈墨,“父親,你回信告訴夏侯閔氏,我與夏侯流雲姐妹之情不再,但成大事者不惜小節。那日之事,便權當我給夏侯氏的好處了,下不為例。自此之後,夏侯氏對我俯首,若有異心,就休怪我罔顧昔日情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