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半年餘他過得不錯,人又高挑了些,也微微豐潤了些,肌膚白皙細膩的好似能掐出水來,容貌比之往昔又盛了幾分。喬暮陽不著痕跡地瞄了眼顧元微,前世喬暮軒能得啟年那般垂憐,還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模樣,他看著都隱隱有些妒忌。
隻是,喬暮陽哪裡想到,顧元微“欣賞”過喬暮軒之後,自若淺笑的笑容之下,是一顆惡寒的心。都兩年了,這種男兒之美,顧元微還是欣賞不來。
喬暮軒原本帶笑的秀美麵容微微一僵,繼而退到了坐於沈硯左下首的金瑞霖身旁,神態端寧的男子身後。不用人介紹,顧元微與喬暮陽也能猜到,這個容長臉,眉清目秀,笑容端莊的男子,自是九皇女正夫秦家嫡出的公子秦一凡。
“十皇妹終於來了,父君可盼得望眼欲穿啊。”金瑞霖郎笑著起身,熟絡地牽起顧元微的手,帶到沈硯麵前,“父君,你看皇妹終於來了,我們也可開席了吧,我都餓地前胸貼後背了。”
“九皇姐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如今住在皇女府中,難得進宮陪陪父君,我晚些來,可不正好讓你向父君撒撒嬌,不然我一來,你不是就不好意思了?”
沈硯知道這兩個女兒在顧府時候交情不錯,雖然後來金瑞霖得知顧元微的身世在他這兒鬨過,不過如今看兩人毫無芥蒂的說笑,他自然歡喜。“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說話還這麼不著調。”說著分彆向著喬暮陽與秦一凡招手。
兩人即刻走到沈硯跟前,盈盈一拜。
沈硯一手拉著一個,語重心長道,“你們互相見個禮,霖兒與元兒是嫡親的姐妹,你們連襟之間也要多多走動,互幫互助,互相照應著。”
“秦氏明白。”兩人異口同聲。
“哎呀,為父差點忘了,你看你們都是秦家兒郎呢,雖不同宗,可到底是緣分,往後多多往來。”
喬暮陽與秦一凡互相回了個友善的笑容。
兩人分彆見過顧元微與金瑞霖之後,便都退回了各自妻主的身側。
沈硯淡淡的瞥了眼儘量把身子縮在秦一凡身後的喬暮軒,回頭看著兩個女兒道,“入席吧。”
今日蕭氏的事,剛剛有了定論,金天翊正忙著,是以沒有來沈硯處用膳。
如此一來,眾人也不用分席而坐,在沈硯的授意下,一同圍坐在一張大圓桌上用膳。
沈硯瞟了眼孤零零立在邊上的喬暮軒,“你也坐吧,雖是側室,如今有了玉印,也算是正經的主子了。不過你切記,尊卑有彆,你若不安分守己,秦氏寬容大度不與你計較,本宮也饒不了你。”
“是,是喬氏謹記皇貴君教誨。”喬暮軒一臉感激非常地坐到了秦一凡下手之位。
九皇女金瑞霖與秦氏倒完全事不關己的默默用膳。
顧元微與喬暮陽倒是忍不住抬頭瞄了一眼,繼而視線一接。
顧元微頓時從喬暮陽眼中看出了幾分譏誚之意,卻又藏了幾分憐憫之色。
喬暮陽趕緊低下頭,生怕被他人瞧見他的眼色,以進食的動作掩飾著。
顧元微隻專注地凝著低頭猛吃的喬暮陽笑,見他碟子快空了,立刻抬手點了點幾個喬暮陽平日愛吃的菜色,讓宮人夾進碟子中。
哪知喬暮陽剛咬了口就皺著眉頭,猛然起身,帶的椅子嘩啦一聲響。喬暮陽也顧不上請罪,就捂著嘴急匆匆的往廳外衝去。
“父君、皇姐見諒,我去瞧瞧。”還不待沈硯點頭,顧元微便追了出去。
沈硯轉身交代滄瀾出去看看。
金瑞霖似笑非笑的說道,“隻是孕吐而已,看皇妹急得,這寵夫之名,可真是不假。”
“雖是過了些,也無傷大雅。”
“父君說的是。”
“凡兒,你也多吃些。”
“是,父君。”
過了一會兒,顧元微與滄瀾都回來了,喬暮陽卻沒有跟來。
“回主子,十王君吐得難受,奴才便自作主張安排十王君在側殿小憩。”滄瀾回稟道。
“辦得好。”沈硯招呼著顧元微再次坐下,“元兒,你如今身份不同往昔,寵夫之事還是不宜太過。”
顧元微乖乖點頭,纖長卷翹的長睫垂下,令人看不清喜怒,卻令人清晰地體會到了悲涼,“父君,這個孩子……女兒盼了太久了,難免……”
沈硯拍了拍顧元微的手,語氣不由地軟了下去,“父親明白。”那個喬大公子的孩子,到底還是微兒的一塊心病啊,罷了罷了,一個男人嘛,寵就寵了。
“父君。”金瑞霖忽然插話道,“十妹身邊人太少,您可得多幫著皇妹物色物色呢。”
“九皇姐日理萬機的,還要憂心小妹內宅之事,真是令小妹感動呢。”
金瑞霖笑容一僵,沒想到顧元微這話回得這麼綿裡藏針,竟是完全不怕在父親麵前與她撕破臉。
“既然如此,不若讓喬氏去陪陪小妹的夫君,他現下一個人在側殿躺著,也無趣得緊啊。何況,喬氏剛剛生下小郡主,應該有很多經驗之談,可以與小妹的夫君細說。皇姐,你說對嗎?”
金瑞霖心內憤恨不已,喬氏本就是她顧府出來的人,她不避嫌也就罷了,還提這樣的要求。可為了演好這姐妹情深的橋段,她也隻能笑著應了,讓喬氏速去看看。
沈硯看著這兩姐妹之間激起的電石火花,心裡微微一驚。他們……難道去了蕭氏,就輪到他們姐妹鬩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