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迎接她的,是一個重重的巴掌。長長的指甲,在她臉上劃出了長長的血痕。
那一刻,她不覺得疼,她隻是覺得屈辱。這個她心底裡覺得最肮臟可恥的女人,居然用這樣齷齪的話來侮辱她。她氣不過,站起來揪著女人的頭發,跟她打了起來。
然後,她名為父親的男人回來了,把她與那女人分開,不由分說地又扇了她兩巴掌。
那一刻,她終於感到了疼。她身體裡流著他的血啊,他怎麼可以不由分說地,這麼狠狠的打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終是忍著沒有掉下來。那時候,她便發誓,她再不會求他們,有朝一日,她會讓他們來求她。
而她回去之後,母親卻抱著她哭了一夜,她說她對不起她,讓她過這樣的苦日子。
其實她不苦,她隻是覺得她的媽媽太苦太苦了。
後來,她滿十八歲了,有了身份證,她能出去做些零時工,賺點錢。她學習很好,還幫著低年級的孩子補補課,日子也漸漸好過起來了。
高考那年,她考了個不錯的學校,挑了個自己喜歡的專業。她有個太有錢的父親,辦不下貧困補貼,她隻能瞞著媽媽,拚命的打零工賺錢,加上獎學金,勉強湊夠了學費與生活費。可惜這世間真的沒有悲天憫人的菩薩,她滿心期盼地等著畢業賺錢,讓媽媽過好日子,大一下半學期,媽媽卻病倒了。
住院、化療等等昂貴的醫藥費,逼得她發瘋。她沒辦法,再次跪著求那個男人。他卻說他沒錢,經濟不景氣,周轉不靈,他拿不出那麼多錢。他“大方”地拿出兩萬塊錢,扔到她眼前,他說,暫時隻有那麼多。
然後一陣刹車聲傳來,一輛嶄新的奧迪R8刺痛了她的眼。女人笑盈盈的走了過來,盯了地上的錢一眼,拉著他就走了。
那時候她笑了,撿起那疊錢,叫住了他們,用錢砸了他們一臉。
那一晚,她在媽媽的病床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醫生又來向她催款,再不交錢,所有的治療必須停下。她與媽媽名下還有一套房子,可那房子太舊了,在這高昂的治療費前,實在不值一提。何況,若賣了,以後媽媽出院,他們住哪兒。於是,她向班裡一個對她有那麼點意思的富二代借了點錢,把欠費填上。然後她消失了五天,五天之後,她的卡上多了一百萬。是的,她把自己賣了一個好價錢。
後來,她不知道消息怎麼就傳到了那個男人耳朵裡。
也許有錢人的世界就是那麼小,那個男人當真媽媽的麵再次給了她一巴掌,說她賤,說她丟儘了他的臉。
媽媽再不肯配合治療,病情一直惡化。她沒辦法,她走了這一步,不能再失去媽媽。她拿著水果刀,抵著自己的喉嚨威脅媽媽,她若不肯治病,她就跟著她一起死。她毫不猶豫地割下去,血流了一脖子,媽媽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虛弱的點頭,默默流淚。
病情反反複複,拖了半年多。
病痛與化療的折磨,讓媽媽瘦得不成人形。幾次心跳停止,又再次搶救過來。
母親哭著求她,讓她走。她知道,媽媽不想拖累她,她也知道,媽媽是真的累,也是真的苦。媽媽再一次深度昏迷之後,連醫生都勸她放棄。醫生告訴她,這樣活著,對病人也是折磨。
那一晚,她又坐了一整夜。
然後親自拿掉氧氣罩,送走了媽媽。
看,她多狠,她最愛的媽媽,她都能下得去手。
嘶——
頭皮忽來的疼,讓顧元微抽回了思緒。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顧元微愣愣的看著鏡子中,那古裝的女子跪在她腳下,不住的磕頭。
哦,她穿越來古代了。
顧元微淡靜的笑,蘊了水汽的桃花眼更加美得驚心動魄。長睫輕輕一動,淚珠無聲的淌下。她微微蜷曲了五指,隻食指翹起,反手輕輕的撥了下額前碎發,手背不著痕跡的把那淚痕毀去,柔潤的嗓音,因為喉頭緊繃,帶著澀意,“退下吧。”
福新頭都不敢抬,抖著身子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她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顧元微偏過臉,輕柔的給那道結痂的血痕上藥。這張臉她很喜歡,比上輩子那張臉還好看,她實在不舍得在上麵留什麼痕跡。
鏡中的美人,習慣性地扯著嘴角,即使是笑,也讓人覺得冷戾。
她顧元微上輩子,哪怕是賣,也隻賣給了一個男人。後來,她選擇性的忘記,埋葬這段不堪,潔身自好,即使外出應酬,難免要摟摟抱抱,她卻從不與人進一步。
而這一輩子,她既然有這樣尊貴的身份,幾乎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步,誰人敢對她的枕邊人指手畫腳,她絕不容忍。
哪怕那個人是喬暮陽,也不可能!
不過她明白,有些事情,她不來點表現,沒人會把她的拒絕當回事。
顧元微粉潤的唇角高高翹起,桃花眼中隱有血光波動,邪佞而妖嬈。
金瑞霖、喬暮軒,我等著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納妾這詞,我自己也便扭,不過還真不知道拿哪個詞替換好。
所以,大夥兒自行腦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