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微聞言,站了起來,“彆跟來了,我總覺得屋子裡還有味兒,你再著人開開窗子,熏熏香。”
福新屈膝一應,立刻著人動手。
顧元微到的時候,喬暮陽正跪坐在案幾旁,側著身子取什麼東西。
顧元微掃了眼站在兩邊的侍人,示意他們出去。然後靜靜的站在那裡,打量喬暮陽。
今日的他,長發沒有盤起戴冠,而是高高一束,任長長的發尾自然垂下,貼在頸後,襯得那頸間的曲線異常修長優美。
那身象牙白的金銀線祥雲刺繡袍很適合他,襯得他更加清冷俊雅。
案幾上放著煮茶的一應器具。
喬暮陽聽到侍人離去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正好與顧元微打量他的視線一觸。他原本俊朗沉靜的麵容,露出一陣狂喜,把他清冷的氣質頓時掃得煙消雲散。
顧元微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來到他的對麵坐下,卻是一言不發。
喬暮陽被顧元微笑得心裡發毛,從昨晚開始就想著要跟她說的話,忽然一句都記不起來。他有些緊張的避開顧元微的注視,正準備從茶盒中取出一塊餅茶。
顧元微抬手,直接從他手裡取走了茶盒。
“啟年?”
顧元微不應,正襟危坐,長長的睫毛半垂著,專注著手中的動作。
烤茶、碾茶、煮茶,那白玉般的手指,微微曲著,靈活又靈巧,在空中遊走,有一種奇異的柔美感。
喬暮陽看得發愣,顧元微的動作有種奇異的魔力,令人一瞧,就被吸引了心神,可那過於柔軟的動作,又帶了種難言的怪異。
茶水三沸之時,顧元微將二沸時盛出的沫餑澆烹茶的水與茶,量入少許。
靜待片刻,茶湯煮成。顧元微均勻的斟入茶碗中,親手把一杯放到喬暮陽麵前,“分茶向來有同分甘苦之說……”清潤柔美的嗓音,在滿室茶香的殿中緩緩響起,“不過還有種說法,便是雨露均分……”
喬暮陽聽到同分甘苦四字,便忍不住想把茶碗捧了起來,嘗一口其中的甘與苦。可緊接著那“雨露均分”四字,讓他把手猛的縮了回來。他倉惶地繞過案幾,膝行到顧元微身旁,握著顧元微的手,低著頭不敢看她,隻一個勁地急急說道,“啟年,我錯了,啟年,我再不說那樣的話了,啟年,你不要納旁的人,求你,求你不要納旁的人。”
顧元微側著頭,如頓悟般,閒閒的道,“哦,怎麼現在不怕我憋出毛病了?”
“我……我……”喬暮陽急得發白的俊臉頓時漲紅起來,頭垂得更低了些,背微微弓著,仿佛要伏到地上去了,“我伺候你,啟年,我……會小心的……會很小心的……”
顧元微看那白皙的脖子都跟著紅了起來,終於再繃不住那嚴肅的臉孔,一把拉正了喬暮陽的身子,磨牙道,“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沒男人會死還是怎麼的?”
喬暮陽眨眨眼,這回答,好像是答應了的意思吧。可他望著顧元微似笑似怒的模樣,還是有些不確定,“啟年,你不生氣了?你答應我了?”
顧元微不滿地哼了哼,“我昨晚上剛找了個人侍寢,你就戳了一腳底血地來見我,我要是真納個人進來,你是不是要給我抹脖子看了?”語氣中雖儘是諷刺之意,可那粉唇卻漸漸的彎了起來。
喬暮陽羞愧的垂下頭,“我……我是不小心踩著的。”說著,又小心翼翼的抬頭看顧元微,卻是認認真真的問,“若是真有那一天,我抹脖子真能阻止你麼?”
顧元微真是要被氣笑,決定給這個不開竅的好好上一課,“你抹脖子有什麼用?若真有那一天,你一抹脖子,可不是正好給後來者挪了位?”
“那我該怎麼辦?”喬暮陽一臉虛心求教,試探著摟上顧元微腰際,見她任他摟住,便又向著她挪了挪摟得更緊了些,“若是真有那一天,我該怎麼辦,啟年?”
顧元微無奈地歎口氣,摟住喬暮陽的肩頭,“你不再做這樣的蠢事,就不會有那一天。”
“恩,我不會了啟年。你應了我的,不能反悔。”
顧元微垂眸,凝著那雙殷殷期盼的墨瞳,默默點頭。還不算太笨,這麼輕輕鬆鬆的,又討了她的一句承諾。顧元微抬手,抽走了喬暮陽發間綠中夾了綿白的玉簪,這發簪太次了,她看著礙眼,五指輕輕地梳理著那柔滑的墨發,“往後,少發善心,有些人,你憐憫他,還不如憐憫一條狗。”
喬暮陽乖乖的伏在顧元微懷裡,任她把玩自己的頭發,嘴裡不滿的嘀咕,“你知道我如今愛胡思亂想,你還讓他來。”
顧元微挑挑眉,她還真是把人寵壞了,這一轉眼功夫,又敢來跟她對嘴了,“那我下回再讓他來,治治你這心軟又愛胡思亂想的毛病。”
“啟年!”喬暮陽低吼著,直起脖子。奈何被顧元微一眼盯來,剛起來的氣勢,立馬又消失了。
顧元微很滿意自己還能管得住他,繼續諄諄教導,“往後,你二人對上的時候還多著呢,對敵人多一份仁慈,就是給自己多造一份殺機。也許,到不了那一步,但是,我顧元微做事,從來不給敵人多留半分勝算。所以,收起你的惻隱之心,彆蠢得被人利用還不自知。”這也便是她為何會在喬暮陽第一眼見到喬暮軒露出憐憫之時,就讓兩人直麵相對的緣由。喬暮軒還真是不負她所望,一出麵就給喬暮陽上了這麼深刻的一課,想來這次的事,喬暮陽應該可以記很久了。
“我知道了,啟年。”喬暮陽應地很用力,似乎在表決心,但他還是不忘喃喃自語暗暗狡辯,“我哪有那麼蠢......”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好龜毛,管的真寬。
0.0不過我還挺喜歡兩個人作來作去的。
惡趣味,不想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