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鴻從船上下來,踏上臨江府碼頭。Du00.coM
她雙手背與身後,人雖削瘦,卻是異常挺拔,一襲月色銀線波紋刺繡廣袖長裙,穿在她身上,當真是尊貴難言。
玉色麵具下的褐瞳,仿若好奇似地左右一瞧,然後回頭,對著剛剛走到她身旁的遊景,有些遲疑的問道,“阿景,本王......我可有來過這裡?”
遊景視線從正在下船的謀士許方身上劃過,看著金鴻,點頭,溫柔地道,“嗯,你來過。那時你病了,我帶你來求過醫。”
金鴻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蒼白的唇微微一抿,“想來也是個庸醫,我這病就沒好過。”
“是啊,庸醫。如今天色還早,你要去走走嗎?”
“你很熟悉這裡嗎?”
“還好。”
“那去走走吧。”
“主上、郎君——”許方一下了船就急忙跟了上來。
金鴻的唇再次一抿,幾乎呈一線,可以想見此時那張半麵玉色麵具之下的眉頭,是如何緊緊相蹙,“你與夏侯大人先行回夏侯府,本王與阿景出去走走就回。”金鴻親自來臨江府的決定來得突然,下人來不及備下府邸,住客棧又委實不方便,夏侯流雲便提議眾人住進了夏侯府舊宅。
“可是......”
“嗯?”金鴻聲音一提,猛然轉身,“本王敬你是楊大人第一幕僚,對你甚是禮遇,但你......也需適可而止!”
這話說得何其嚴厲。
許方一聽,臉色聚變,趕緊跪地告罪。、
金鴻依然十分不滿的冷冷一哼,帶著遊景向著一條人頭攢動的街頭走去。四個普通仆人裝扮的的侍衛,安靜的跟隨在後。
“阿鴻你可還記得我上次焚的綠生香?”
“綠生......”金鴻沉吟道,“我聞著總是心頭莫名煩躁,不喜。”
“可是那香不錯。”
“嗯,單說味道,還可以。”
“你瞧。”遊景抬手,向著前方拐角處的店鋪一指,“那綠生便是這間香坊所製,我們去看看如何?”
金鴻凝眸望去,隻見那香坊與旁邊商鋪並不相連,獨棟的三層高樓,挑梁飛簷,門楣窗棱雕花古樸,雍容沉穩。這座小樓立在此處,仿若一位大家置於市井之間,如鶴立雞群一般格格不入。
她正欲點頭應下,忽見那小樓中一高挑男子身著紫金長袍,匆忙而出,坐上馬車,與他們方向疾奔而去。他身後跟著十來個家丁,分彆四散開來,仿佛在找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
“阿鴻,你等等,我去去就來。”遊景匆忙道了一句,便撇下金鴻,追著那男子而去。
金鴻眼中微露訝異,望著遊景已經消失在拐角處,開口道,“我們先回夏侯府吧。”她一個人也不知該逛去哪裡,日頭即將西斜,便決定直接回去了。
“主子稍等,馬車即刻就到。”
“恩。”金鴻四處一瞧,一條縱向的小巷子之後是一座小亭,便踱步走了過去。她剛走到小亭之外,四位侍衛忽然前後左右把金鴻團團保護了起來。
金鴻褐瞳一冷,為怕招惹太多人注意,壓著聲音淡淡道,“什麼人,出來!”
四大侍衛一齊按著腰間軟劍,蓄勢待發。
一陣悉簌聲後,一個黑漆漆的發頂露了出來,緊接著是幾根短短的,胖胖的,卻白如玉瓷的手指。
“出來!”這人的動作太慢,慢的金鴻都失了耐心。
金鴻話音一落,那個隻露了頭頂的腦袋,才再次向上抬了抬,露出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
那雙大眼睛眨巴眨巴,豆大的眼淚說掉就掉,隨之一聲孩童哭嚎聲而穿耳而來。
金鴻嘴角微微一抽,竟然是一個孩童,聽這聲音,便知年歲極小。
“主上,馬車來了。”
金鴻點了點頭,轉身便走,跟她無關的人,她向來不作關心。哪知,她剛走了幾步,便覺衣擺被人拉扯住,身後便傳來一個楚楚可憐的聲音,“嗚嗚嗚…..姨,姨,彆走,祈兒怕…..”
下一刻,一條腿便被人抱了住。
金鴻眼露指責地瞥了四大侍衛一眼,似在責備他們隨意讓人近她的身。她駐足回頭,本欲把那孩子撥開的手,卻頓在了半空。那是個男孩兒,到她腰際這般高,此刻正死死抱著她的一條腿,仰著腦袋,睜著一雙滿是淚意的黑瞳,憋著粉嘟嘟的小嘴,可憐巴巴的望著她,“你……為何這樣抱著我不放?”
祈兒癟著嘴,糯糯的童音,“祈兒怕。”
乞兒?金鴻打量了下這孩子的衣服,看著不起眼,卻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似乎跟乞兒沒什麼關係。“你怕你抱著我作甚?”
“姨姨漂亮。”
金鴻無奈的一皺眉,跟個孩子說話,實在是累的慌。何況……漂亮?她帶著麵具,這孩子是從哪兒看出她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