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鴻想,大約每個人聽到這樣的消息都不太開心,所以對於喬暮陽仿佛要天塌下來的神態,自認為能夠理解。不過,她還是收起了玩笑的樣子,坐正了身子,“用兩條命,打破金海國與大錦朝的合作,難道你覺得不值嗎?”
喬暮陽怒極反笑,“對,很值。”他深吸口氣,壓下差點就爆發的怒意。
金鴻挑了挑眉,對著凝視著自己的那雙沉若深淵的黑眸很感興趣,她第一次發覺,一個人的眼中可以藏著如此複雜到難以描述清楚的情緒,令她有種好奇到想去探索的欲/望。“說吧,用什麼與本王交易?想清楚了再說,要知道,若沒能打動本王,那麼,一切就按本王剛才說的辦。”她好心的提醒,話一出口,就覺得酒的餘勁大約還沒有過,自己恁得多話。
喬暮陽調整了心緒,平靜說道,“我的妻子曾說過,人心難測,讓我萬事不要輕信於人。是以,這幾年來,我所有的經營具是一明一暗。如今,我大哥與我決裂,明麵上的一切,都被他奪走,可那暗中的部分......”他說著,黑眸一轉,“梁王知道被譽為糧倉之稱的黍州吧?”
金鴻聽到黍州之時,眼瞳頓時一亮,“如何?”
“啟字商號為我所有。”
金鴻訝異,啟字商號是近幾年在黍州崛起的一家商號,幾乎控製了黍州近半的米糧供應。他們本也是想著與此人合作,但此人身份神秘,從未現過身,這才會想著與關係更加複雜的金海國合作。“證據?”
喬暮陽笑著搖搖頭,“梁王,我來此,豈會不知是羊入虎口,怎麼會把如此重要的東西隨身攜帶?咱們還是先把交易談妥吧。”、
“你說。”
喬暮陽緩緩站了起來,拂了拂衣袖,“我本對梁王沒有如此戒備,是您之前的提議,讓我不得不多考慮一層保障。”
“你欲如何?”
喬暮陽踏著步子,向著金鴻靠近。
金鴻頓時眉頭一皺,“站住!剛才那一劍,沒有讓你長記性麼?”
“不怎麼痛,確實沒記住。”喬暮陽說著,雙手撐在金鴻所座的座椅扶手上,彎著腰,臉龐一寸寸的向著她靠近。銀光一閃,他的頸間又被架上了那把長劍,喬暮陽抿著唇笑,黑眸中閃爍著神秘的光澤,語帶誘惑的說道,“梁王,殺了我,你就得不到黍州那數之不儘的糧食了。”
金鴻蒼白的唇,緊緊抿成一線,陌生溫熱的氣息,直撲她的麵門,呼吸交/纏的感覺,令她不悅之餘,心頭升起一股奇異感覺。“本王說話,一言九鼎,你若交出商號,我必保你與你的兒子安全無虞。”
“不夠。”
“那你要如何?”
“聽說梁王隻遊景一夫?”
金鴻沉著臉不說話。
“我要一個名分,一個足以保全我與孩子的名分。”
金鴻冷冷一哼,想也不想就拒絕,“本王身邊,從不缺男人。”
“不過一個名分而已,梁王好像很怕?”
金鴻隻覺得心不安分的胡亂跳動著,那種陌生的感覺,還真的令她有點怕,可她又不懂自己這是在怕什麼。她微微走神的刹那,溫熱的手指就撫上了她的唇。她猛地伸手擒住,想用力的掰斷,可在聽到那人吃痛的抽氣聲後,又猛的鬆了開來。可她的心軟,竟是放縱了這人,這回,這個男人竟然膽大包天的雙手貼在了她的臉頰之上,輕輕的捧起了她的臉。
她冷酷無情的視線,在對上那雙充滿虔誠的祈求的黑眸時,竟然不由自主的軟和了下來。
喬暮陽當然明白自己如今在做多麼危險的事,這不是他熟悉的啟年,這就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一個一聲令下,能屠儘數萬俘虜,冷酷殘虐的上位者。可是他不得不賭一把,他實在無法容忍,她這樣毫無負擔的說出要殺他與祈兒這樣的話。“梁王,你這是在怕我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求你的保護的男人?”
“企圖靠近我的男人都得死!”
“為什麼?”
“我答應過......”金鴻眼神微微一晃,她好像答應過阿景的,可那是什麼時候?
“遊景麼?你確定你答應的是他?”喬暮陽倏然一笑,“這也無妨,我隻是在尋求一個足矣保護我與孩子的名分,隻是名分而已,梁王不覺得這樣的交易很劃算麼?”
金鴻想了想,若隻是名分,也許也不是不可以。她伸手,重重的推開喬暮陽。
喬暮陽被她突來的大力推得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撞到身後的桌角。
金鴻伸了手,終於還是沒有去拉他,眼睜睜的看著他撞得桌椅嘩啦一響。看著他吃痛的摸樣,她皺著眉,“我會與阿景商議。”
喬暮陽壓著被桌角撞到的腰際,痛楚令他淚意朦朧,他緊抿著唇,默默點了點頭,不讓委屈的淚水落下來。
“你便在這裡休息吧。”金鴻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這個男人,莫名的吸引著她的注意,令她覺得危險。她邊走邊晃了晃頭,把剛才他淚眼婆娑,又倔強的樣子從腦海裡揮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