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老氣的鈴聲突然響起,是馮昊打來的電話。
“喂。”
“徐哥,鐵頭走了沒?你快回來看新聞啊,漢東衛視的晚間新聞要播咱們在冠山隧道的事,好像是行車記錄儀把整個過程都錄下來了,咱們要出名啦,哈哈!”
“出名不見得是好事。”徐白義嘴角上翹,心情愉悅但沒有飄飄然,“傑棍也被錄下來了吧?那些視頻傳到網上去,可能會惹麻煩,不是說平城有放貸的在找他麼。”
“沒事,他當時帶著口罩帽子和平光鏡呢,認不出來。哎呀你快上樓吧,可彆錯過了晚間新聞。”
“行,馬上上去。”徐白義嗬嗬笑著下了車,坐電梯直上十二樓。
兩個禮拜之前,他們就從破舊的平房裡搬了出來,馮昊的“上司”出錢租了一套三室一廳的大房子當作員工宿舍,在馮昊家重新裝修之前,他們都住在這。等到馮昊家裝修好了,徐白義可能搬去馮昊家,而這套房就留給孫傑和他奶奶。
“傑棍呢?”徐白義進門後問了一句,傑棍是他給孫傑起的綽號,因為孫傑是個賭棍,而在銀江方言裡有一個詞叫“傑棍”,意指“犀利”、“厲害”。
馮昊正坐在孫傑奶奶旁邊陪老人家一起看還珠格格,回頭看了徐白義一眼指著廚房回道:“裡麵做菜呢,他說他要做他奶奶教他的醬排骨,反正我是點了外賣哦,他要是做出黑暗料理來,我就吃外賣。”
“哎呀,傑仔回來啦。”白發蒼顏的老人看見徐白義換鞋進門,咧嘴笑得開心,露出沒有牙齒的兩排牙齦。
“誒,奶奶,我回來啦。”徐白義很自然地應了一聲,接著轉頭問馮昊,“假牙呢?”
“泡杯裡呢,一會兒菜好了我拿去洗。”馮昊朝著放在桌上專門用來裝假牙的茶杯努了努嘴。
“來啦!孫家秘製醬排骨!好吃到不講道理~~~咬著舌頭可彆怪我沒提醒啊!”
隨著一聲吆喝,穿著男士圍裙的孫傑端著一口大鍋從廚房裡走出來。
鍋裡色澤誘人的醬排骨還在滋滋作響,孫傑掀開大火收汁後始終沒有開過的鍋蓋,頓時肉香四溢,醬香滿堂。
“臥槽,孫傑,你小子可以啊。”馮昊咽了口口水,扭頭請示徐白義,“徐哥,今天喝點?”
徐白義想了想,覺得今天的確是該喝一場,於是點頭道:“喝點可以,彆喝多了,萬一晚上又要出任務呢。”
“放心,絕對不喝多,喝醉了我是狗。來,孫傑,你開酒,我給奶奶洗假牙去。”
馮昊提著杯子走進衛生間,徐白義攙著孫傑奶奶坐到餐桌旁,孫傑走回廚房搬酒端菜,配上電視裡的喜慶廣告,屋裡熱鬨得像是在過年。
兩三個小時後,孫傑和馮昊喝得爛醉如泥,一個趴桌上,一個躺桌底下,嘴裡含糊不清地念叨著,隱約能聽清一句“行於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