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悠一進入警校前,木村讓曾經見過他一次。
少年紮著馬尾,麵對便利店中持刀搶劫的歹徒,慢悠悠地把手舉到了腦後。
那並不是什麼出於害怕的行為,追根究底,大概隻是因為他懶的與對方辯駁罷了。
【“雖然你動不動手都與我無關,但我待會有個很重要的拍賣會要參加。”】
當時還隻是巡查部長的木村站在緊閉的玻璃門外,忽然聽見對講機裡傳出這樣的話。
他愣愣地抬頭,卻見監控裡的瀧川露出充滿歉意的微笑。
【“所以,我可以先走了嗎?”】
【“……”】
【“開什麼玩笑——!你個臭小……”】
歹徒憤怒的聲音終止於滴落在地的血液,他放大的瞳孔中映出少年握著利刃的手,手臂的肌肉顫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沒有多餘的對話,木村讓立刻破門而入。
在湧入的警察身後,木村讓注意到了垂著眼的瀧川。
他像是感受不到痛意一樣,收緊了破口的手掌,略為無奈地歎了口氣。
【“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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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中也也跟著一起啊——”
下午一點,東京。
雖說剛剛才蹲了半天的大牢,但太宰囂張的氣焰並未收斂。
中原中也忍無可忍地握緊拳頭:“還不是因為某個白癡總喜歡給人添麻煩。身為黑手黨竟然被警察抓住,你不丟人嗎?”
太宰治滿不在乎地“哦”了一聲:“我故意的。”
中原中也頓住:“……哈?”
“因為聽到了他們在談論悠一,所以稍微有點好奇。”
正在給尾崎紅葉發訊息的瀧川悠一轉過頭:“我?”
等等,把太宰治抓進去的該不會是……
“話說回來,那個叫降穀的家夥還真難纏啊。”太宰治在手上纏了一圈新的繃帶,聲音裡帶著些抱怨,“明明我都幫他處理掉罪犯了,應該感謝我才對吧。”
Zero。
瀧川悠一沒想到太宰會碰到他。
降穀零是當初警校入學時的順位第一,射擊課的成績也很好,與他這種一心隻想著怎麼逃訓練的人不同,是真的想成為一名優秀的警察的。
中原中也冷笑:“你上次這麼說的時候,我的車到現在還沒回來。”
太宰治理直氣壯:“誒,都說了那是為了抓人啦抓人。”
“誰信你啊混蛋!”中原中也看起來有些崩潰。
他深吸一口氣,鈷藍色的眼底殘留著怒意,聲音卻很快平靜下來。
“不過你剛剛說的降穀是誰?”
“是我以前的同伴。”瀧川悠一平靜地答道。
他在說這句話沒什麼表情,低垂的眼睫恰好遮掩了眼中的情緒。
可沒過幾秒,瀧川悠一又在中原中也疑惑的注視下彎起了唇角。
他的聲音清冽,不急不緩地補充:“——在我還是警校學生的時候。”
少年說得坦蕩,沒有一點要遮掩的意思,反倒讓中原中也愣住了。
隻是……
“太宰,你這樣擺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會很苦惱的啊。”瀧川悠一笑了笑,斜倚在路邊的欄杆上,將暗掉的手機放回口袋中。
太宰治看了一眼公園中玩耍的孩童:“嘛,當初紅葉姐帶悠一回來的時候稍微猜到了一點。”
港口黑手黨在處理叛徒方麵有嚴格的規定。
首先是要讓叛徒咬住鋪路石,然後踢他的後腦勺來破壞下顎,最後將飽受痛苦折磨的叛徒翻轉過來,在他的胸口開上三槍[1]——
瀧川悠一剛來港口黑手黨時,太宰治就是在做這樣的事。
“那個時候的悠一看起來太乾淨了,完全不像是能成為黑手黨的人。”
所以太宰治起了捉弄他的念頭。
有人在哀嚎,有人在求饒。
瀧川悠一拿著太宰不由分說地塞給他的槍,微微俯下身去,仁慈地對著滿嘴是血的叛徒說了聲“抱歉”。
一共三槍。
瀧川悠一的行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濃厚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的時候,少年問出的問題卻是“還有彆的人要處理嗎?”
對殺人毫無負擔,手法利落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黑手黨的話,就剩下的就隻有反社會人格和警察兩個選擇。
而瀧川悠一的檔案密封到了現在,單獨管理,顯然是藏著什麼秘密。
太宰回憶到這裡,略為遺憾地歎了口氣:“總共隻有這麼一點樂趣,你應該再折磨他們一會的。”
瀧川悠一禮貌拒絕:“我沒有那種奇怪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