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 / 2)

小聲探討過後,木村讓的神色大變。

瀧川悠一觀察了一會,得出結論:“你們要去遊樂園嗎?方便的話載我一程?”

木村擰緊眉頭:“你怎麼知——”

“從剛才到現在,門外一共過去了九輛警車。短時間內集中這麼多警力,隻能是恐怖襲擊。”沒等木村說完,瀧川悠一緩緩站了起來。

不過最主要的是,原本等在門外的景光和零在接到短信後露出了和木村一樣嚴肅的神色。

“……遊樂園呢?”

木村的聲音打斷了瀧川悠一的思路,他捏著下巴的手放下,隨即露出一個無比清爽的笑。

“猜的。”

桃澤真弓的家裡堆著灰塵,相框卻被擦得閃閃發亮。

她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是去關注那張照片。

[女兒][笑容][摩天輪]

瀧川悠一隻是覺得,遊樂園這個地方對於桃澤真弓來說非常重要。

-

下午三點,東京。

警車上的警示燈被取下,隱蔽地藏在角落。

“小田切部長已經在來的路上。”

“爆/炸/物處理班的人已經到位了嗎?”

“是!”高橋智也看了眼手機報告道,“目前確定的一共有十一顆,已經拆除的有三顆,剩餘的鬆田他們還在排查。”

木村讓點了根煙,他的表情陰沉,竭力保持著冷靜。

這可不是什麼能令人放鬆的數字,按那封寄到警局的預告函裡給出的情報,至少還有五顆C4級彆的炸/彈隱藏在這座遊樂園裡。

而現在太陽逐漸西沉,顯然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

1.5萬人,3個小時,隻要引起恐慌犯人就會立即引爆炸彈。

即使經曆了那麼多案件,穿著便衣的警察們背後還是滲出了冷汗。

“立即通知管製課,以這裡為中心,半徑五百米向外延伸,就說是發生了交通事故,不要再讓人進來。”

木村讓握緊拳頭,目光如炬。

他盯著慢悠悠地晃進遊樂園的瀧川悠一看了一會,一聲令下。

“現在……”

“行動!”

-

“我有個問題。”

雲霄飛車下,瀧川悠一的手裡拿著根棉花糖。他的頭頂上是遊人因失重而產生的尖叫,麵前是不知道在手機上查看什麼消息的黑發少年。

“太宰。”瀧川悠一問,“你把我的芥川弄到哪去了?”

太宰無辜地收起手機,他聞言懶散地打了個哈欠,不太在意地糾正道:“準確地說,芥川是我的部下哦。”

“……好吧。”瀧川悠一扯了一口棉花糖,“那你把你的芥川弄到哪裡去了?”

好像有哪裡不對。

但太宰瞥了一眼身後混入人群的警察,並沒有糾正的打算。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誰知道呢,大概是去幫中也執行拷問任務了吧。”

“……拷問?”

瀧川悠一疑惑地皺起眉頭,太宰抬眼注視了他一會,良久輕笑一聲。

“密魯菲奧雷的人。”太宰說。

他笑起來很好看,黑色的發絲下是鳶色的眼睛。

可這雙眼睛中此時卻什麼情緒也沒有,好似暴風雨前的海麵,深處正醞釀著恐怖的漩渦。

白蘭傑索的能力是【平行世界】,按照情報,這個可怕的家夥不僅能和平行世界的自己共享記憶,甚至還能擅自將另一個世界的靈魂拉進這裡。

雖然不知道他送給悠一的禮物是什麼原理,但太宰治猜測和這脫不了關係。

【另一個世界】的悠一死了,而在場的隻有他們幾個。

少年的手腕和腳踝被子彈穿過,槍卻握在【太宰】手中。

用中原中也的話描述就是,悠一看起來是被他們殺死的。

結合白蘭在會議結束的那句“隨時歡迎來意大利”,太宰治多多少少能猜到一點對方的目的。

令人不悅。

太宰治想到這裡,臉上本就虛假的笑意悄無聲息地淡了下去。

話說回來,暴怒狀態下的中也那種抓著人頭發砰地往地上砸的的審訊方式——該不會把人弄死了吧?

“森先生同意了?”瀧川悠一注意到太宰的表情變化,稍微有些驚訝。

“嘛。”太宰將手插回口袋,“畢竟偽裝成意外又不是什麼難事,首領也很好奇。”

最重要的是,白蘭傑索的動作根本沒有一點收斂的意思。

這是一次對森鷗外所率領的港口黑手黨的挑釁。

而白蘭傑索之所以能這麼囂張,大概是因為在其他的【平行世界】中,彭格列已經被密魯菲奧雷毀滅了。

身為意大利中心的彭格列一倒,整個黑手黨屆必將迎來重新洗牌。像白蘭那種野心蓬勃的存在,下一步的動作就是將手伸向日本。

不管是港口黑手黨還是高瀨會,白蘭傑索都不會放在眼裡。

他的目的也許是整個世界。

推測出這點的太宰治收回思緒,他後退一步,仰頭看了眼麵前的遊樂設施。

粉紅色的包廂在最低點處打開。

太宰治輕輕地“誒”了一聲,還沒說話就被瀧川悠一捂住了嘴。

少年的掌心溫熱,手臂環過身後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任務所迫,我也沒有辦法。”瀧川悠一麵無表情,銀發下的耳垂卻因羞憤而有些泛紅。

太宰治偏過頭的時候,瀧川悠一恰好也側過了臉。

他沒注意到拉近的距離,隻是一字一句認認真真地威脅:

“所以,太宰。”

“你要是敢到處宣傳我喜歡坐摩天輪。”

“你就死定了。”

-

摩天輪在嘈雜的人聲中緩緩上升,與其他包廂中興奮的情侶不同,穿著風衣的黑色二人組隻是默契地坐在兩邊,不約而同地往外看風景。

“東邊兩個。”

沉默片刻,瀧川悠一得出結論。

太宰聞聲看去,視線在遠處的玩偶紀念品店上停留片刻,又很快收了回來。

“我還以為如芥川所說,桃澤小姐已經死了呢。”

“啊?”瀧川悠一愣了下,“你知道我在找什麼?”

“雖然換了便裝,但很容易就能看的出來。”

可能是占據了製高點的緣故,人群中有幾個人在緊張,幾個人在打電話——一切都變得明顯。

太宰治的聲音平靜:“首領說要和悠一你談談藥品資料的事,下午悠一就和警察出現在了同一個地方。如果不是好心地多管閒事,就是要找的那位桃澤小姐恰好也在這裡。”

太宰治說到這裡,觀察著對麵少年的表情。

沒過兩秒,他笑了笑:“看來是後者呢。”

瀧川悠一:“……”

好可怕。這家夥能讀心吧。

瀧川悠一想著,默默地又挪遠了點。

“這隻是我的猜測。”心情平複下來後,瀧川悠一分析道,“資料卡上的那間公寓很久沒有住人,應該隻是交易地點,客廳中的那具屍體被拔掉了牙齒,指紋也有磨平的痕跡,如果不出意外,估計是談判失敗以後被桃澤真弓殺掉的。”

“幾個星期前,我和芥川在拉麵館裡曾經見過對方一麵。那時她的懷裡抱著個死嬰——所以我想,她一開始參與[異能力開發計劃]的動機是將那個孩子複活。”

“隻是,我不能理解。”瀧川悠一皺起眉頭,“她為什麼要將與女兒留有美好回憶的地方卷進爆/炸的危險之中。”

太宰治沒說話。

他的瞳仁偏向眼尾,冷淡地注視著腳下熱鬨的人群看了一會。

“悠一君,人經曆數次失敗後,是會變得很可怕的。”

天才和瘋子隻有一步的距離。

而在以前,桃澤真弓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天才科學家。

她的履曆完美,以全A的成績畢業於東京大學,甚至還修了雙學位。

——獻祭。

這種隻存在於信仰中的可怕方法,是逃亡中的桃澤真弓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警察,黑衣組織,港口黑手黨,異能特務科。

桃澤真弓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死亡賦予了這個女人實施計劃的勇氣。

……真是白癡。

瀧川悠一抿唇沉默了很久,再抬起眼時平靜地推開包廂的門。

“桃澤必然會在某一個炸/彈附近出現,分頭行動吧,太宰君。”

少年的背後是廣袤的天空,在摩天輪下降到一半的時候,瀧川悠一跳了下去。

“不論以何種代價,以奪回資料為優先。”

“如果有必要,將她殺死也可以。”

-

“卡爾瓦多斯已經到位了,波本和蘇格蘭分彆在標定的兩個隱蔽點,但據說樓下還有一堆警察。”

遊樂園,觀賞大樓頂部。

琴酒站在欄杆邊平靜地注視著樓下,身後是彙報情況的伏特加。

他按了下耳麥:“夏布利?”

【同樣,雖然暫時還沒發現那女人的蹤跡,但再不動手的話我就要發黴了。】

基安蒂冷哼一聲:“竟然想帶著資料下地獄,真虧她想得出來。”

琴酒吐出一口煙,對此沒什麼評價,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動手”。

四個地點。

按桃澤那女人的性格,應該會出現在其中的一個。

琴酒對於叛徒沒什麼同情心,看著腳下一群跑來跑去的螞蟻隻覺得煩躁。

然而下一秒,他夾著煙的手指頓住。

男人驟縮的瞳孔中浮現出一道熟悉的背影,瀧川悠一背對著他,一頭銀發在擁擠的人潮中顯得格格不入。

【“下地獄去吧!琴酒!”】

他的身上仿佛還殘留著對方的重量,少年柔軟的長發垂過他的臉側,漂亮的眉眼中滿是瘋狂。

如果不是那個實驗室裡本就設置了逃生通道,琴酒現在大概不能完整地站在這裡。

男人麵無表情地將落在地上的煙頭碾滅,一把奪過身邊基安蒂的槍。

“等……”

在基安蒂震驚的聲音中,琴酒扣下了扳機。

子彈擦過少年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好險。

瀧川悠一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削掉的頭發,正要爆發,回過頭卻準確地捕捉到正拿著槍對準自己的琴酒的身影。

瞄準鏡中,躲過第二槍的瀧川悠一眼睛亮了起來。

他上前一步,一副很想和對方決一勝負的樣子,卻又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頓住。

要來不及了。

瀧川悠一的視線糾結地在琴酒和自己的目的地之間反複徘徊,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等我]

基安蒂揉了揉眼睛。

可不管她確認幾遍,名為瀧川的少年對琴酒比出的都是這個口型。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先驚訝瀧川悠一竟然活著,還是先驚訝對方竟然這麼囂張好了。

但琴酒完全沒有理會這份挑釁的意思。

他看了眼瀧川悠一離開的方向,將手裡上了膛的槍拋回給基安蒂,幽綠色的眼睛中暮色沉沉:“通知所有人,按那位先生的意思,更改[瀧川悠一]為第一執行目標。”

幼狼的成長速度驚人。

就算不能殺死,倘若不早點通過打斷他的四肢來馴服野性,日後他隻會瘋了般地撲咬上來。

-

“可惡,究竟漏掉了哪裡。”

寬敞的空地中,一位警察看著預告函上快要結束的倒計時,不甘心地握緊了拳頭。

木村讓沉默,他銳利的視線掃過被打滿紅色叉叉的地圖,最後停留在玩具的圖標上。

“這裡我們的人已經排查過。”注意到木村的視線,那位警官表示道,“但很奇怪,我們出來的時候,有一個銀發的少年急匆匆地跑了進去,好像是,好像是剛剛和我們一起來這裡的,叫瀧川什麼的……”

“你說誰跑進去了?”剛拆完一個炸彈的鬆田陣平從遊覽車上跳下,他聽到熟悉的名字,不自覺地提高音調。

“冷靜點,鬆田警官。”木村讓瞥他一眼,平靜地提醒道,“我知道瀧川是你以前的同伴,但現在隻剩下五分鐘,就算你進去也幫不上忙。”

“就當下而言,幫助我們一起疏離群眾才是最……”

“那家夥根本不會拆彈!”

鬆田陣平咬牙,墨鏡下的神色陰沉。

【“喂,鬆田,你冷靜地聽我說。”】

【“悠一他在乘坐新乾線回來的路上……”】

陶瓷的杯子掉在地上,支離破碎。

剩下的話鬆田陣平沒聽清,隻覺得大腦深處傳來一陣一陣的嗡鳴。

難道他要站在這裡,眼睜睜地再後悔一次嗎?

……

與其同時,玩具商店的儲藏室。

瀧川悠一站在一隻白色的玩偶兔旁邊,麵前是拿槍指著自己的陌生男人。

真正的桃澤真弓就倒在一旁,鮮紅色的血液從她身下湧出,即使是死也沒有瞑目。

可惜了。

既然能向警方發出預告函,說明她也沒有到徹底喪失理智的地步。

瀧川悠一本打算問出資料的所在再下手,但現在好像也沒有那個必要。

從剛才開始,這個陌生的男人就一直在盯著他身邊的那隻玩偶兔看。

裡麵是一個炸彈。

桃澤真弓用於儲存資料的U盤很可能就組裝其中。

“琴酒怎麼不親自來找我?”

[四分鐘]

瀧川悠一抬起眼,話音落下的同時已經出現在了卡爾瓦多斯的身後。

“算了,問你也沒用。”

[三分鐘]

男人的腦袋撞在堅硬的地麵上,在一聲悶響後徹底喪失了意識。

[兩分鐘]

瀧川悠一撕開玩偶的表麵,準確地在潔白的棉絮下找到了那枚U盤。

森鷗外的命令是[回收],不是[毀掉]。

可惜的是,如果要將其回收,必須得將這枚炸/彈拆成兩半。

……完全沒成功過。

瀧川悠一沉默,用槍口對準了紅線。

可就在他扣下扳機的前一秒,身後傳來熟悉的氣息。

“悠一?”

諸伏景光看到地上躺著的卡爾瓦多斯時先是愣了下,隨後才注意到瀧川悠一用槍指著炸彈的危險舉動。

“等等,你在乾……”

“……沒什麼。”瀧川悠一默默地收回了槍,“本來是想著在爆炸的一瞬間把U盤拿出來的,但現在還是算了。”

“?”

“C4級彆的炸/彈,我的異能隻能保證我一個人不受傷。”

至於外麵那些人,隻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

對於這個可能發生的結局,瀧川悠一絲毫不覺得愧疚。

畢竟就算他安穩地坐在辦公室裡,這枚炸/彈也會爆/炸。

黑暗之中,瀧川悠一的側臉被倒計時的紅光映亮。

他的睫毛垂下,低下頭時耳後的幾綹發絲滑落。

“但既然景光在這,我隻好稍微努力一下了。”

明明少年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什麼表情也沒有,諸伏景光卻像是被子彈擊中了一下。

他的手腳冰涼,心跳加快,回憶被撕扯著後退。

【“如果不能畢業的話,我以後就去當黑手黨。”】

【“誒,你的目標真是比鬆田還遠大。”】

【“???等等,這已經是危險發言了吧?你們真的不用管一下他嗎?”】

【“嘛嘛,這麼緊張乾嘛,反正悠一也隻是開玩笑的吧。”】

諸伏景光記得,在那一片歡聲笑語裡,那時的悠一也是像這樣垂下了眼。

少年的側顏蒼白又柔軟,不搗亂的時候異常安靜,安靜到好像把自己本身也排除在了世界之外。

諸伏景光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當警察要優先保護陌生人,黑手黨隻需要隨心所欲。”】

昏暗的光線下,瀧川悠一抬起頭來,他清澈的眸底藏著醉意,傻嗬嗬地對著他舉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掉包的酒精飲料。

【“所以,變成黑手黨的話,我就可以在大家保護彆人的同時,將那些危險一一碾碎”】

少年托著下巴,翹起唇角,有知而無畏。

【“嘿嘿,笑一個嘛,景光。”】

身後儲藏室的大門被猛地拉開,急促奔跑過後的鬆田陣平氣喘籲籲。

炸/彈的倒計時停在最後一秒。

這是屬於諸伏景光的第三個奇跡。

不,不對。

諸伏景光沒有回頭,他默默地注視著瀧川悠一歡天喜地地把U盤拿出來,無奈地扯了下唇角。

對他而言——

悠一就是奇跡本身。

[諸伏景光好感度+1]

[當前好感度: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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