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到時候處決我的人是你。”
原本下垂的唇角微微上揚,少年踮起腳,湊近他的耳邊說道。
“要記得你的本職啊,警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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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黨裡混進了老鼠。
不然零也不會這麼早就能找到他。
除了擔心外,這是零本來想傳達給他的信息。
從建築外部躍上窗戶的少年換掉身上的衣物,從小巷裡走出來之前拜托六道骸解除了幻術。
瀧川悠一回到港口黑手黨的第一件事,是去辦公室找了中原中也。
“總之大概這麼長,衝/鋒槍,槍托是可以伸縮的。”
“……MP5A3?”
“誒,那可以三發點射的叫什麼啊?”
“……A4和A5吧。”
剛剛還因為任務失敗被中原中也臭罵了一頓的西裝男們縮在角落,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睛卻不受控製地看向與中原中也玩起你畫我猜的瀧川乾部。
“出去吧。”察覺到他們的視線,中原中也命令道。
“是、是!”
實木的大門被輕輕關上,確認門外的氣息消失後,中原中也才擰著眉收回視線。
“你問這些做什麼,瀧川?”
瀧川悠一手中的筆停了下來:“森先生沒和你說嗎?”
“?”
“我混進黑衣組織當臥底啦!”
中原中也一用力,把手裡的酒杯捏碎了。
醇香的紅酒浸濕了他的手套,中原中也嘖了一聲,索性摘下扔到一邊。
“你不是和太宰去回收Q的嗎?”
“那是早上的事了。”瀧川悠一點頭,“臥底是我下午的工作。”
“……”
中原中也沉默,不知道該怎麼對對方這充實的一天進行評價。
在這短暫的寂靜中,瀧川悠一卻笑了一聲。
“你怎麼想的?”
“什麼?”
“Q那孩子對於港口黑手黨的價值。”
燈光下,瀧川悠一雙手環胸,修長的腿交疊在桌子前。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得中原中也抬起了眼。
他的神色陰沉,似乎是想起了當年太宰將Q關進禁閉室的那一戰的慘烈程度。
毫無疑問,Q的存在是把雙刃劍。
如果不是命令,就算把那孩子殺掉,中原中也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你在同情他?”中原中也的眼底藏著戾氣,頗為不讚同地問道。
“同情?”瀧川悠一好奇地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彙。
他思索片刻,隨即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和同情無關,我隻是想嘗試一下。”
“如果能將精神係的異能力者編入隊伍,這能使我們在戰鬥中最大程度地減小傷亡。”
更何況,那孩子被關了那麼久,除了太宰,最痛恨的一定是森鷗外吧。
出現了,港口黑手黨中第一個有可能全心全意屬於他的人。
瀧川悠一忍不住彎起唇角。
“據我所知。”中原中也說道,“Q的精神狀態極其不穩定,實際投入戰鬥很容易造成崩潰。”
啪。
瀧川悠一十分愉悅地一合掌:“你說對啦,就是要讓他崩潰。”
“接下來的幾天,我會在禁閉室裡對他進行壓力訓練。隻要能讓小夢野知道,這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可怕的存在,那孩子就能成為一把指向敵人的刀刃。”
明明是笑著的,少年在述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卻像是有著一塊暈不來的墨。
這是獨屬於黑手黨的殘忍。
……
[中原中也好感度+1]
他注視著麵前的瀧川,稍微鬆了口氣。
親眼目睹了另外一個世界裡瀧川的結局後,每當瀧川微笑著接過部下的禮物,中原中也總會不由地產生擔憂。
太溫和了。
異能為[掠奪]的能力者反而成為了被掠奪的對象。
——這樣的存在身處黑手黨的世界中,總有人會打起不該有的心思。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讚成將他放出來。”中原中也揉了揉眉心道。
他一閉上眼就會想到那些因Q而死的部下。
哀嚎的,慘叫的,本該一同戰鬥的同伴卻因Q的異能而痛哭著相互廝殺。
但是……
停頓片刻,中原中也緊抿的唇角鬆開。
“既然你是這麼想的,可以去嘗試著說服首領。”
首領啊。
瀧川悠一故作惋惜地歎了口氣。
“所以說,中原君在森先生和我之間果然還是選擇前者。”
“……喂!這明顯是不一樣的吧!”中原中也粗聲粗氣地吼道。
首領是他必須服從的對象,瀧川是他想要的朋友,明明一點也不衝突。
怎麼除了他所有人都在糾結這個問題!“一樣的。”瀧川悠一說,“要我在森先生和中原君送我的禮物間選一個,我就會選後者。”
中原中也頓住,這才發現對方貼合腰腹的槍帶上放著他之前送的那把槍。
中原中也神色微妙:“……你一直帶在身邊?”
“對啊。”瀧川悠一理所當然地答道。
自從上次中原中也和他說,他選的那把P229型手/槍有卡膛破裂的風險以後,瀧川悠一就開始認真挑選武器了。
挑來挑去,中原中也送的那個倒還真的是性能最好的一把。
雖然他至今還沒弄明白中原中也送他這把槍的目的——但是!這不影響他用槍來殺人!
很好,他以後就要用這把東西來謀朝篡位。
這麼想著的瀧川悠一有些得意,卻忽然聽見中原中也小聲地“嘁”了一聲。
年輕的乾部候選煩躁地揉亂了頭發:“知道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幫忙的。”
瀧川悠一笑了笑,沒回答,隻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免費的打手找到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免費的腦力資源。
迫害可憐的夢野君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現在最重要的是……
港口,廢棄場。
這裡是地圖上不存在的地方,整片橫濱最荒蕪的土地。刺鼻的非法氣體被倒在一邊隨意揮發,隻有幾個集裝箱被雜亂無章地擺放。
瀧川悠一被熏得眼眶發紅,他咳嗽了幾聲,忍耐著敲響了其中一個集裝箱的門。
吱呀一聲,搖曳的燈泡下,出現了太宰治的臉。
“晚上好!太宰君。”在對方因驚愕而微微縮小的瞳孔中,瀧川悠一熱情地邀請道,“要不要玩捉老鼠的遊戲!”
本來都快睡著了的太宰治輕輕地眨了眨眼。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披著單薄的風衣,就這樣站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注視了麵前的少年一會。
眼尾紅紅的,鞏膜前蒙著一層霧氣。
好可憐。
良久,太宰治愉悅地翹起唇角。
他的尾音拖長,如羽毛般撓了撓人的掌心。
“悠一,你怎麼總是在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