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房間比想象中的還要簡潔,除了牆壁、地板和天花板外,一眼掃去,隻能看到床和書架,還有一半埋在牆裡的小保險箱。[1]
“喝點什麼?”中原中也問,他推了推其中一麵牆,牆麵無聲地打開後,是一排擺放著珍貴名酒的酒架。
要換做以前,瀧川悠一大概還會驚歎一下。
可經曆了琴酒那件事後,他現在隻覺得胃痛。
於是少年搖了搖頭,在靠著書架的角落坐下。
中原中也挑眉,將一瓶東西拋去:“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
瀧川悠一下意識地抬手接住。
掌下的玻璃散發著熱量,是一瓶牛奶。
中原中也顯然不是喜歡喝這種東西的類型,大概是回來的路上買的。
根據現有的溫度……
“你在門口等了我多久?”瀧川悠一抬眼,反問道。
“五十三分鐘。”中原中也不太在意地說,“本來打算去宿舍找你,但紅葉姐說那樣你大概會逃跑。”
……尾崎紅葉害他!
“算了。”瀧川悠一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隱隱發痛的額角:“你想和我說什麼?”
中原中也盯著他看了一會。
頭發沒乾,應該是不久之前剛洗過澡,至於手腕和唇角的痕跡,似乎是打架留下的。
瀧川和臥底的組織成員發生了衝突,並且礙於身份無法完全還手。
中原中也得出這個結論,夜色中的神色不明。
這也是他一開始就不讚同乾部親自去臥底的原因。
“那我就直說了。”
中原中也放下酒杯,他單手扯了扯寶石領結,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屈起,毫無預兆地一拳打在少年耳側的牆壁上。
砰的一聲,蛛網般的裂縫蔓延開來。
“瀧川,違背首領的命令,你腦袋是被太宰那垃圾汙染了嗎?”中原中也的聲音裡壓抑著怒火,他一字一頓,碎石順著他拳頭的落點窸窸窣窣地落下。
瀧川悠一坐在原地,偏頭看了一眼。
少年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抬起了眼睫。
“為什麼不用異能?”瀧川悠一冷聲問道。
“哈?”
“是懶得用,還是看不起我?”
“……”
中原中也的臉色難看,但瀧川悠一卻輕笑了一聲。
“你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中原君?”
輕巧的,從容的。
少年用交織的雙手拖住下巴的時候,中原中也仿佛看到了坐在首領辦公室中的一道影子。
【“你來了啊。”】
那人戴著紅色的圍巾,銀色的長發隨著歪頭的動作輕輕掃過桌上的文件。黃昏的光將整間屋子映亮的時候,中原中也看到另一個自己恭敬地低下了頭。
【“也不用這麼拘謹吧。”】
影子輕笑了一下。
【“中也。】他說,【“重逢的時候,你要記得我。”】
……
不對,這不是他的記憶,這是什麼?
“誒,你不會在發呆吧?”瀧川悠一好奇地發出聲鼻音,伸手在中原中也麵前晃了晃。
然而他才剛一抬手,手腕就被捉住了。
瀧川悠一歎氣,速度極快地反擰住手臂繞到身後,抬腿就是一腳。
這種花招對於中原中也來說當然不起作用,他是從無數場生死對決中活下來的人,對所有的攻擊都極為敏感。
和剛才不同的是,他這次沒有再留情麵。
[汙濁]的碾壓下,脆弱的骨骼發出清脆的聲響。
中原中也知道他和瀧川遲早要走到對立麵。
說到底他也是血管中流淌著血腥與暴力的黑手黨,即使比不上太宰,但能在一年之內站到這個位置,也足以證明他比一般人看到的更多。
之所以不去想,隻是因為對象是瀧川。
這個人曾經擋在他麵前,對他伸出手。
——保護瀧川是理所當然的。
不知道為什麼,中原中也的腦子裡總是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痛死了。”麵前的少年抱怨道,但中原中也看去的時候,對方的臉上掛著的卻是計謀得逞的笑容。
中原中也一頓,很快意識到自己動不了了。
“[速度]。”瀧川悠一解釋道,他的口吻很是得意,咳嗽兩聲後無聲地發動了異能,“沒有速度的話,就算中原君想揍我也動不了吧。”
這倒是新的戰鬥思路。
中原中也思索片刻,很快發現了盲點。
“瀧川。”他頗具危險意味地喊了一聲。
“嗯?”
“所以你是打算不要自己的手了嗎?”
“……”瀧川悠一沉默,試著扯了扯,發現真的扯不出來。
不過這說不定是個乾掉中原中也的好時……
不行,萬一逼的中原中也全力發動汙濁,他豈不是死定了?
瀧川悠一忽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中原中也額角冒出一個井字:“你用之前沒考慮到這種後果嗎?”
瀧川悠一惱羞成怒:“閉嘴!我也是第一次這麼乾!……我解除異能了,你試試看?”
中原中也看了眼那被他折斷的、發紫的手腕:“你覺得呢?”
那就是沒用的意思了。
瀧川悠一沒想到最後自己竟然會栽倒自己手上,他咬牙,用空閒的一隻手試著給太宰打了電話。
很好,那家夥秉著下班時間絕不加班的原則,把手機關機了。
不過按照作息,太宰大概過幾個小時會收到他的短信。
想到這裡的瀧川悠一麵無表情地抬頭:“你困了嗎?”
“……”中原中也沒說話,他看著麵前的少年打了個哈欠,不是很能理解對方在這種情況下哪來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