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臉上的麵具隔絕了大部分落入眼中的光線,太宰治溫涼的聲音落下的時候,瀧川悠一忽然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不可以停在這裡,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Zero。

“抱歉。”從壽司店裡搖搖晃晃地走出來的時候,瀧川悠一這麼對守在門外的部下說道,“車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當、當然。”黑衣人恭敬地低下頭,“如果您需要,屬下也可以送您過去。”

少年雪色的眼睫被血染紅,聽到這話的時候頓了一下。

肺部的損傷在無聲間加重,明明連呼吸都在痛,瀧川悠一偏還要從容地彎起唇角。

“沒關係。”他輕聲說道,“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去做才行。”

至少波本還在。

他不能給琴酒留下任何懷疑波本的理由。

這麼想著的瀧川悠一關上車門,索性將油門踩到了底。

街道兩側的畫麵撕扯著後退,沉重的雨幕敲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紅綠燈的光線。

係統擔心地喊了聲“宿主?”。

瀧川悠一沒有回應,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在係統驚恐地注視下抄了條近道。

汽車從高架上衝出,落入稍矮一點的街道。

像是擔心他做出更恐怖的事情似的,係統開始忍不住碎碎念。

“把那裡交給太宰治真的沒關係嗎?”

“您還是先處理下傷口比較好吧?”

“現在是雨天,這麼高的速度車胎會失去控製的。”

諸如此類,似乎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

瀧川悠一聽著係統的聲音,微微皺起眉頭。

他黏連的唇瓣張開,聲音中帶著疲憊:“好吵啊,正一。”

“……”係統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聲沙啞的笑從喉嚨裡發出,瀧川悠一握著方向盤的手握緊:“是瞞著白蘭偷偷做的吧?換做平時,我和彆人打成這樣,你早痛苦地說著要死了之類的話了。”

“……”係統沉默了半晌。

一陣嘈雜的電流聲過後,機械般的嗓音褪去。

入江正一的聲音無奈,其中還夾在了一點他因緊張而胃痛的扭曲:“都說了讓你彆來橫濱了。”

瀧川悠一沒回答這句話,隻問:“所以那個夢是怎麼回事?”

身後不遠處警笛聲響起,瀧川悠一瞥了眼後視鏡,將車拐入條小道。黑色的車門與兩側的牆壁摩擦間帶起一串火花,鐵質的垃圾桶被撞翻,剛滾了兩圈又被碾壓變形。

“……平行世界吧,大概。”入江正一說,語氣聽起來有些不確定,“另一個世界的我留給我的信號不多,努力過後隻能做到這種程度。”

瀧川悠一壓抑著咳嗽,挑眉:“你很厲害嘛。”

入江正一吐槽:“喂,這時候就彆嘲笑我了吧。”

這些不怕死的家夥根本不知道,對於他這種膽小、沒自信,夢想是成為一個音樂家的人來說,一覺睡醒,夢裡的另一個自己告訴他“你要肩負起拯救同伴和世界的使命”時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從小到大總共就交了兩個好朋友,還偏偏都是黑手黨的首領。

作為唯一的正常人,入江正一嚇得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沒有。”瀧川悠一道,“我可是真心的。”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瀧川悠一自己也不知道。

以前讀書的時候,他和白蘭還有正一是很好的朋友。

一起參加競賽,組建機器人團隊。

白蘭那家夥沒什麼距離感,總是黏糊糊的,頭腦卻好得出奇。

【“誒?我們現在不算約會嗎?”】

【“哇!好過分啊悠一!也不用擺出這種嫌棄的表情吧!”】

【“總之,我想發明更多有趣的東西。”】

【“雖然我上次這麼說的時候被高年級的前輩嘲笑了,但是……”】

意大利浪漫的街道上,白蘭傑索轉過身來,第一次對他和正一發出了邀請。

【“但是,如果和悠一還有小正在一起的話,總覺得就算是統治世界也能做到。”】

秋天,紅色的楓葉落下,在那一刻凝成了短暫的永恒。

白蘭傑索是種腦回路很神奇的生物,瀧川悠一懶得去理解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對立麵。

思緒到這裡停住,瀧川悠一踩下刹車的時候打開了幻術裝置。

紫色的霧遮掩了他身上的傷口,少年將麵具摘下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斯繽尼塔。

說實話,在此之前,瀧川悠一從未思考過諸伏景光會死的可能性。

但奇怪的是,當那具靠著牆的屍體映入眼簾,身上的疼痛卻沒有要再加劇的跡象。

“斯繽尼塔?”伏特加看見他時有些驚訝,餘光瞥見身旁琴酒的眼神時卻閉了嘴。

“身上的味道哪來的?”淡淡的血腥味鑽入鼻腔,琴酒瞥了他一眼,冷漠地說道。

瀧川悠一扯出一個像平時那般沒心沒肺地笑,他抬手,指了指不遠處自己的車:“路上違反了交通規則,和警察起了點衝突。”

“不過放心,我已經解決好了。”

這句話隱含的意思顯而易見,琴酒冷哼一聲,將手插進口袋。

瀧川悠一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波本。

青年背對著他,一頭金發被雨淋濕,即使極力忍耐著,也還是忍不住握緊拳頭。

“我來打掃現場吧。”瀧川悠一故作輕鬆地提議,“畢竟今天隻有我一個人在休假。”

琴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良久唇角扯開一個譏諷的弧度,好像是在嘲笑他也知道自己有多沒用。

琴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離開的時候淡淡地提了句“波本”。

瀧川悠一的神經緊繃,他警惕於對方的下一句話,但幸運的是直到最後,琴酒也隻是略微不滿地說了句“你很閒?”

“……抱歉。”波本說道。

他轉過身來,被雨水打濕的額發有些遮住眼睛,離開的腳步放得很慢。

青年走過身邊的時候,瀧川悠一的手抬起,他看似在戴手套,動作間卻有意無意地牽了下對方的手指。

波本一頓,直視著前方。

他不能停留,不能回頭,也無法回頭。

直到眾人的氣息消失,瀧川悠一才鬆了口氣。

“……”

皮鞋踩過水窪時濺起些水,少年身上的血剛落到地上就被雨點打散。

十米的距離,似是跨過了一個世界。

瀧川悠一平靜地在蘇格蘭麵前蹲下,他伸手去探對方的脈搏,卻不出意料地什麼也沒有。

今年日本的冬天好像特彆冷,那寒意滲入肌膚毛竅,凍得人頭腦清醒。

可就在觸碰到對方的一瞬,少年的身體在夜幕中突然僵住。

火炎的氣息。

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瀧川悠一撿起那把掉落在屍體旁邊的手/槍。他拆掉彈匣,將裡麵的子彈倒在手上。

彭格列的死氣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