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既懶得理他,也沒有把槍還給他的打算。
“剛剛的話繼續。”琴酒垂下眼看向地上的男人。他講究效率,一手扣住斯繽尼塔防止亂動,一手給槍上了膛。
見到拷問的人變成了組織的TopKiller,男人顯然更恐懼了。
“三天前下、下午,有個臉上有刺青的白發男人,說、說我如果幫他做件事,就幫我把家人複活。”
失蹤的白蘭傑索。
正是因為就能猜測出來,所以瀧川悠一才想殺人滅口。
他的身體繃緊,思考著如果下一秒對方如果說出對自己不利的信息,該如何擺脫琴酒的桎梏。
然而這個小小的動作引起了琴酒的誤解,他瞥了神色不明的斯繽尼塔一眼,冷淡地開口:“怕什麼?”
“手。”瀧川悠一指著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不舒服。”
琴酒施舍般地移動目光,這才想起來斯繽尼塔身上的傷似乎還沒好全。
沒好全千裡迢迢地跑去找萊伊,之前給他放的假簡直是白放。
“痛就忍著。”琴酒無情地吐出幾個字,“你需要點教訓才能長記性。”
?
瀧川悠一不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哪裡開始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的。
不能啊,他也不是笨蛋啊。
“總、總之,我沒答應。”地上的男人觀察著琴酒的神色,見他的怒火對象轉移了才敢戰戰兢兢地開口,“我沒有背叛組織!隻是因為那時候隻有我一個人,說、說出來也沒有證據。”
男人說完,猛地向前一撲,手揪住琴酒褲角的時候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請給我個機會!我去把那家夥的目的查出來!”
他每多說一個字,琴酒的臉色就更冷一份。
發現自己的馬甲還在,瀧川悠一現在的心情隻剩下了幸災樂禍。
“你打算笑多久?”琴酒問道,動作明顯克製著火氣。
瀧川悠一懷疑他有潔癖。
不過現在好像不是分析這個的時候。
“……不笑了。”瀧川悠一咳嗽一聲,“這個任務我也可以做。”
“你?”琴酒睨他一眼,就差把廢物和好吃懶做幾個字拍他臉上。
琴酒哂笑:“憑什麼?”
這問題還挺難的,回答不好說不定會引起琴酒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疑心。
瀧川悠一開動腦筋,想起剛剛碰見萊伊的位置,又回憶了一下三天前腳下男人消失的點位。
少年思考的時候,一截白皙的脖頸露了出來。
琴酒的目光落下,明明輕得沒有實質,卻又危險得仿佛下一秒便能將皮膚之下搏動的血管挑開。
“因為萊伊在附近,我可以隨時去找他……之類的?”
瀧川悠一的聲音越來越輕。
他感受到殺氣,不解地看向遠處開始假裝雕塑地伏特加一眼。
“琴酒。”認為自己找到問題所在的瀧川悠一向後仰著腦袋,“你和萊伊吵架啦?關係不好?情敵?貝爾摩德?彆傷心,我覺得貝爾摩德肯定還……唔。”
喋喋不休的嘴被人用手掌捂住,琴酒無視斯繽尼塔掙紮的動作,瞥了伏特加一眼:
“去把訓練室的門打開。”
反正不吃點虧,斯繽尼塔是認不了錯的。
-
零點,港口黑手黨宿舍。
砰——
伴隨著最後一聲槍響,太宰治收起槍,冷漠地看向倒在地上的一群人。
“沒關係,我已經解決完了。”他平淡地對著耳麥那頭的廣津柳浪說道,“讓芥川來把這群人扔出去。”
這裡是悠一的房間。
而血已經把悠一的家具全都弄臟了。
太宰治需要在對方回來之前將這一切都恢複,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對太宰治來說,難的是怎樣阻止白蘭傑索派人接近悠一。
那個長著翅膀的煩人家夥有著一副哄騙人的外表,也不知道是在哪裡東山再起了。
太宰治不屑地冷哼一聲,在聽到門鎖擰開的動靜時回頭。
“你來了啊,芥……”
瀧川悠一沉默地看向堪比拷問室的房間。
價值五十萬的地毯報廢了,定製的台燈也碎了兩個。
好在保險箱沒有被打開的痕跡。
他走進,反手關上門。
“走吧。”他無比自然地拿上枕頭,對著愣住的太宰治說道,“去你房間睡。”
第一句竟然不是讓他賠錢。
太宰治眨了眨眼,看著悠一經過自己身邊時停下腳步。
“愣著乾什麼?”瀧川悠一皺著眉問,“受傷了?”
不會吧,白蘭派來的這群人也不像是打得過太宰治的樣子。
“沒有。”太宰治輕輕地笑了一聲,“我以為你會生氣。”
被琴酒按在訓練室裡操練了一下午的瀧川悠一:“……”
“我沒力氣生氣。”他的聲音幽幽的,“而且和你有什麼關係,不是白蘭的錯嗎。”
白蘭傑索在找他,這並不是什麼難以推測的結論。
睡覺,瀧川悠一的心裡現在隻有睡覺。
畢竟再過四個小時他就得起床了。
反正在哪裡睡一睜眼都是太宰治,還不如去他親手挑的地毯上睡。
這麼想著的瀧川悠一心滿意足地在隔壁房間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然而,十分鐘過去……
“太宰。”他憤怒地威脅道,“你再盯著我看,我就用枕頭把你悶死。”
太宰治趴在床邊,聽著這句話滿足地彎起唇角:“好啊,如果是悠一的話,悶死也不錯。”
……陷阱,絕對是陷阱。
他暗殺,下毒,什麼都試過了。
到頭來每次進醫院的都是瀧川悠一自己。
他才不相信太宰治會被悶死。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
身體被隔著被子輕輕抱住,太宰治的下巴輕輕搭在他的頭頂。
“太宰。”
“……”
“過分了。”
少年的睫毛顫了顫,聲音在寬敞的空間中無人回應。
太宰治的呼吸均勻,好像是真的睡著了。
好奇怪,放著好好的床不睡,一定要來和他搶地板嗎?
瀧川悠一從被子裡騰出一隻手,握緊拳頭。
淩厲的風掀起,他的手最後在太宰治的鼻梁前停了下來。
瀧川悠一想起了那天在壽司店裡的擁抱。
……搞什麼。
黑暗之中,少年迷茫地盯著自己的手掌看了一會。
他明明沒有良心。
為什麼……為什麼會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