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萬!43號!成交!”
拍賣場內,木槌落下的聲音清脆。
“斯繽尼塔。”嘈雜的人聲中,雪莉忍不住向身邊的青年看去,“你知道這條項鏈最多也隻值它五分之一的價格吧?”
而且是直接報出來的。
斯繽尼塔甚至連和彆人競爭的機會都不給。
當然,如果真的有和他競爭的傻子出現,雪莉也毫不懷疑他會徑直在現在的報價後再加個零。
“知道哦。”瀧川悠一無所謂地說,“但反正花的是琴酒的錢,你不開心嗎?”
青年手邊的酒一動未動,斯繽尼塔囂張的口吻好似與生俱來,他凸起的腕骨在布料的遮掩下若隱若現,纖長的指間把玩著一張銀色紋路的黑卡,見她開口稍稍挑了下眉。
“他不是威脅你了?報複回來怎麼樣?”
“……”雪莉可恥地心動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理智地彆過眼,聲音裡聽不出波瀾。
“彆拖我下水。”她冷漠回道。
瀧川悠一看了她一會。
他沒有和小孩子相處的經驗,隻能拿Q作為判斷的標準。
瀧川悠一托著下巴,收回視線時喃喃自語:“還真是一點也不像啊。”
“算了。”他放棄得很快,站起身時將一旁的侍者遞過來的盒子拋到雪莉懷中,“你先出去吧,就和琴酒說我還有事要做。”
雪莉一愣,低頭看著那條閃爍著光芒的項鏈時才反應過來:“真的是送我的?”
瀧川悠一:“嗯。”
雪莉:“……為什麼?”
“不知道。”瀧川悠一低下頭與她對視,臉上有一瞬間出現茫然,“我以為你收到喜歡的東西會笑的。”
雪莉沒再說話,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行為模式。
半晌,她說了句“謝謝”。
等到雪莉的身影消失,入江正一開始吐槽:“她看起來很擔心你再拍點什麼安她頭上。”
“本來是那麼打算的來著。”瀧川悠一活動了下肩膀,餘光掃向身後,“但是有熟人來了。”
黑暗中有人輕輕地笑了一聲。
“看來你的任務進行得很順利嘛,悠一君。”
入江正一愣住,完全沒發現對方的存在。
倒是瀧川悠一不緊不慢地側過身。
“這不是重點吧。”他說著,與靠在牆邊的男人對視時虛情假意地歎了口氣,“出來逛街買東西又不帶部下,這會令大家很苦惱的啊,森先生。”
森鷗外小小地驚訝了一下:“沒想到悠一君還會有關心我的一天。”
“這話聽起來一點也不公平。”瀧川悠一的目光落在森鷗外手中袋子裡的一件紅色洋裙上,語氣平淡,“您知道的,我可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盯著您。”
這樣說反倒更奇怪了。
森鷗外笑了笑,打量著麵前這個因為不想見到自己而和太宰打了一架,假裝聽不見傳召的部下。
作為港口黑手黨現在的首領,他很清楚對方說的是事實。
就像他在監視著悠一君一樣,悠一君也在以各種方式監視著他。
從加入組織起就著手於一顆一顆地布置棋子,真虧這孩子能有這樣的心思。
當然,最令森鷗外感到棘手的並不是這些。
他敏銳地意識到,原本製衡的天平正一點一點地在往這個青年身上傾斜。
這也是森鷗外前段時間將中原中也外派,取消尾崎紅葉的外出任務,減少不同乾部間接觸時間的原因。
——結果好像適得其反了。
至於白蘭傑索。
雖然森鷗外一開始就知道有這麼一個存在,但他也還沒蠢到要和對方聯手的地步。
他們的目的不一致,森鷗外可不想在失去彭格列這個盟友的同時,還要隨隨便便就被合作夥伴從身後捅一刀。
“要我送您回去嗎?”見森鷗外在思考些什麼,瀧川悠一輕巧地問道。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森鷗外說著,語氣遺憾,“可惜太宰已經不耐煩地給我打了兩個電話。”
瀧川悠一對於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他觀察著森鷗外的動作,半晌掀起眼皮,“哈”地發出聲氣音。
“不對。”他說道,“您來見我不是想說這些的。”
三分鐘。
悠一君挑明話題的時間和太宰之間隨口算的一模一樣。
森鷗外不知道這究竟是件好事還是壞事,他的唇角分明彎著,沉寂的眼底卻找不到一絲笑意。
“雖說隻是順帶,但我確實想親眼確認一些事情。”
森鷗外平靜道,冰冷的目光在麵前的青年身上掃過。
曾經是一名黑市醫生的好處就是,森鷗外見過太多逞強的患者。
“仔細想想,我好像還沒有聽悠一君喊過我首領。”
“為什麼想坐上這個位置呢?”
瀧川悠一皺眉,看著麵前的男人俯下身來。
森鷗外什麼也沒做,隻是笑眯眯地替他將臉側的發絲捋到耳後。
“明明你都快要自顧不暇了。”
平淡的話語如驚雷一般炸開,瀧川悠一麵無表情,半晌說了句“無聊”。
森鷗外直起身子,心情愉悅:“但是悠一君發怒的樣子的確很有趣。”
台上的展覽品又一次推出的時候,瀧川悠一再次舉起了牌子。
他手裡的卡片晃了晃,在森鷗外的注視中挑釁似的抬起下頜:“多謝惠顧。”
森鷗外眨眨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口袋裡的卡不知所蹤。
雖說他對此倒也不是很在意,但是……
森鷗外看了眼展台上笑開花的拍賣師。
突然就體會到了琴酒君的苦惱。
用一千萬買塊木頭,簡直比剛才還過分。
……
“心痛了。”拍賣結束後,瀧川悠一在空無一人的展覽廳裡對著手中的木雕陷入沉思,“剛剛應該再忍一忍的,明明下一個展品就是鑽石。”
他說完,脖子靠在椅背上,腦袋向後仰了仰:“彆用這種陰森森的視線盯著我,就不能讓我一個人悲傷一下嗎?”
琴酒看了眼他手中的木雕。
“加夫裡斯的藏品,三年前失竊,你可以找人倒賣回去。”
淡淡的煙味從他身上傳來。
瀧川悠一頓了下,下意識地坐直身子,明顯打起了點精神:“你對這也有了解?”
“見到過一次。”琴酒垂眼道,“起來,下午還有訓練,你要坐到什麼時候?”
瀧川悠一:“你上次明明說我合格了的,淩晨三點十七分,我記得很清楚。”
“彆和個沒用的廢物一樣,斯繽尼塔。”琴酒皺眉,“兩天後你要參加組織的考核,記得在明天之前把搭檔找出來。”
瀧川悠一自動在腦中把“考核”轉換成了“升職”,他一點也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反而趴在椅背上用疑惑的目光盯著琴酒看。
琴酒嗤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時至今日,他已經能充分理解斯繽尼塔那神奇的腦回路。
“我是你的考官之一。”他無情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