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作劇本來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如果被惡作劇的對象是自己——
“……太宰。”手裡的資料被捏出幾道褶皺,回到首領辦公室後,瀧川悠一試圖冷靜地抬起眼與一旁愉快地哼著歌的太宰治交涉,“你到底有什麼可高興的?”
太宰治想了想。
“喜歡的人用帶著哭腔的嗓音對著自己說[幫幫我],任誰看了都會高興的吧。”
少年的話過於坦誠,反倒令瀧川悠一頓了一下。
【“我在追你。”】
他攥著資料的手鬆開,疑惑地看了太宰治一眼。
“說到這個,我有些事情想問你。”瀧川悠一猶豫道,不緊不慢地回憶,“你之前說的想直接親我是什麼意思?”
“雖然我也問了藤井,但藤井說我還是直接來問你比較好。”
【“或者首領您也可以直接嘗試太宰大人當初對您做的事。”】
即使是這麼說的……
有什麼意義嗎?
珠寶、財富、朋友——他喜歡、想要留在身邊的東西有很多,難道要一個一個嘗試過去?
想到這裡,瀧川悠一不禁抬手。
掌心下的溫度並不算燙,他卻可以清晰地感到太宰治頓了一下。
瀧川悠一學著太宰當初的樣子,仰起臉與他湊近。
“我說,喜歡的話就要親對方嗎?”
鼻尖快要碰到了,於是連呼吸都緩慢地交融在一起。
“可明明你知道的吧?黑手黨中親吻的含義。”
額頭是傳承,手背是效忠,唯獨嘴唇不同。
那往往是一種死亡的宣告,意味著對方直到死去,也要為低下頭的教父保守秘密。
太宰治垂下眼,靜靜地聽著這些話,忽地笑了聲。
“悠一。”
“嗯?”
“我看上去很怕死嗎?”
說到底,就算在沒有前世的記憶的時候,太宰治對於對方想殺死自己的手段也毫不在意。
他追尋了這麼多年的死亡,隻是期待著有朝一日枯燥無味的世界能變得有趣起來。
然後悠一就出現了。
啊——多麼令人愉悅。
雖然這意味著他在這個世界上害怕的事物又多了一件。
太宰治並不希望對方死去,於是跟著也期望自己能夠活下來。
當然,倘若他們之中一定要死去一個的話,太宰治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並不是厭倦,也不是害怕,他隻是無法再一次忍受被獨自一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孤獨。
在他代替悠一成為首領的那三年裡,太宰治始終是靠著那句“我們會在另一個世界見麵”的話活下來的。
“……說的也是。”瀧川悠一若有所思,“那就隨便你了。”
太宰治彎起唇角,他慢慢低下頭,給足了對方可以後退的時間:“隨便我的意思是現在可以親你了嗎?”
可瀧川悠一並沒有後退。
他隻是有些驚訝地揚起眼睫:“真難得,這種小事你竟然還會征求我的意見。”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啊。太宰治又一次感到苦惱。
好消息,悠一的想法意味著他似乎可以任性地對對方為所欲為。
壞消息,彆人這麼做也很容易說服悠一。
他的首領果然還是得由他時刻看著才……
“悠一悠一悠一!”
首領辦公室的門被砰的一聲打開,夢野久作背著他的小挎包,剛想興致勃勃地分享自己在審訊室裡對上齊平大獲全勝的經曆,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不到十歲的夢野久作腦中沒有曖昧的概念,他隻是覺得太宰和悠一靠得太近了些。
悠一要被太宰吃掉了!
夢野久作瞳孔地震。
這怎麼行!悠一是要由他殺死的!
但他顯然打不過太宰,所以說——
在被太宰治無情地從地上拎起來之際,夢野久作還在倔強地發出求救信號。
他翻出了這世界上唯一能對付得了太宰的中原中也的手機,迅速打下幾個字。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