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口安吾把凳子往旁邊挪了挪:“瀧川又不是白癡。”
好煩。
太宰治嘟囔一聲。
但凡換一個暗殺對象,事情也不會變得這麼棘手。
“而且你們不是還得相處半個月?”阪口安吾說完,剛端起酒杯,背後就猛地竄起一股涼意。
他沉默,側過臉時發現趴在吧台上的太宰治正無精打采地盯著自己。
太宰治笑容燦爛:“也把你扔水裡哦,安吾。”
“……”阪口安吾收回目光,忍耐著推高眼鏡,“你不發表點看法嗎,織田作先生?”
織田作之助關掉手機,看他一眼:“比起這個,你沒發現太宰不見了嗎?”
阪口安吾一愣,這才發現身邊的座位空空蕩蕩,連帶著杯子裡的酒液也不知所蹤。
“……怎麼沒見他做任務的時候這麼積極。”阪口安吾無情吐槽。
織田作:“首領讓我看著另一位太宰。”
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為什麼瀧川會覺得你看得住太宰?”
“……不知道。”
對另一個世界的發展一無所知的織田作之助回答,他抿了口酒,想起去年在墓地遇見首領的事。
【“不殺人啊……真是天真的想法。”】
【“算了。”】
織田作之助隱隱從那時候起就覺得,對方似乎知道些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那時的少年撐著膝蓋站起來,擦身而過時頂著雨幕,背對著他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與整個世界隔離開的氣息,和太宰一模一樣。
【“織田作,祝你寫出一個好結局。”】
……真是的。
織田作之助歎了口氣。
這句話應該由他來和首領說才對吧。
-
“酒的味道。”
和吉田的通訊剛剛結束,瀧川悠一合上電腦,抬眼看向遠處的太宰治。
“我記得我明明是讓你去支援芥川他們的。”
太宰治關上門:“路上碰到了紅葉姐。”
瀧川悠一思索片刻。另一個世界另當彆論,但森先生在任期間,港口黑手黨的財富有半個是太宰治賺來的。
就連中也手中的那條寶石線,似乎也是太宰在國外的時候和某個家夥賭來的。
太宰治偶爾任性幾回瀧川悠一倒也不介意。
但令他無法忽略的是……
“你這樣天天來找我真的沒問題嗎?”瀧川悠一的指節抵在顴骨處,腦袋也跟著歪了歪,“沒有任務的時候就去休息,如果我記的沒錯,你去年才放了二十天的假。”
雖然這句話由一天也沒放過假的他來說好像有點奇怪。
“生病了可沒人照顧……”
一個“你”字還沒說出,身後的椅子便被帶倒。
瀧川悠一皺眉,單手翻過書桌,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抬手接住了某個差點跌倒的家夥。
青年沉默,瞄了一眼地上散亂的,自己前不久剛整理好的文件。
……所以他才討厭醉鬼。
索性讓中也把這個太宰也拖走好了。
“你該去休息了,太宰。”瀧川悠一嚴肅,揪著他的領子就往外走。
“不去。”太宰治說,“我現在就在休息。”
“哈。”瀧川悠一嗤笑,“我已經能想象到你明天早上起來頭痛欲裂的表情了。”
被揪著的領子十分不舒服,太宰治卻沒有抗拒對方的動作。
他隻是就著這樣的姿態,注視著對方的側臉看了一會。
脖頸上隱約可以看到一條青色的血管,冷淡矜貴的燈光將青年籠罩,顯得對方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太宰治笑了聲:“你在擔心我嗎,悠一?”
瀧川悠一:“是吧。”
太宰治:“為什麼?”
瀧川悠一停下腳步,他鬆手,仔細打量著麵前的少年。
“……喜歡?”
幾分鐘後,他得出一個這樣的結論。
這還是太宰治第一次聽到他明確地說出喜歡這兩個詞。
而悠一不可能開竅得這麼快。
也就是說——
“該不會是因為我的懸賞金吧?”太宰治眯起眼,勾著對方外套上的腰帶,把感到心虛的青年扯了過來。
“……說起這個。”瀧川悠一咳嗽一聲,轉移話題,“之前給你準備的禮物到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鬆手,任由自家首領把自己的外套扒下。
“總之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先弄了點實用的。”
是一件風衣。
“用了彭格列那邊的材料,至少子彈應該劃不破。”
黑色的布料勾勒著少年的身形,瀧川悠一後退一步,看了幾眼後再次為自己的傑作感到得意。
在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青年又像是不滿地走了回來。
太宰治垂眼,注視著對方將自己的領帶解開,重新打了個結。
【悠一喜歡一切漂亮的東西】
太宰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臉還能派上用場。
聲音突破胸腔,從唇邊溢出的時候化作一聲輕笑。
“你知道這像什麼嗎,悠一?”
“像什麼?”
“像結婚後的樣子。”
“……結婚?”瀧川悠一不解地抬頭,“那對我有什麼好處?”
太宰治循循善誘:“這樣我的懸賞金就屬於你了。”
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瀧川悠一遲疑:“那我要做什麼?”
帶著酒氣的吻落了下來,溫和卻又不容拒絕地入侵了唇齒的每一個角落。
“什麼也不用做哦。”太宰治說。
瀧川悠一:“不對吧,我還是知道結婚要乾嘛的。”
“要乾嘛?”
瀧川悠一想起自己曾經的那對父母:“……會吵架。”
“才不是那種無聊的事啦。”
太宰治在他耳邊說,平靜地瞥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站在門邊的另一個自己。
“悠一隻要做想做的事就好。”
那些破碎的,早就該被摒棄的過去,以後就由他來糾正悠一好了。
瀧川悠一短暫地糾結了一下,他看著手機上波本發來的短信,不太確定地回複了對方“在做什麼”的詢問。
[太宰問我要不要結婚。]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不錯。]
[……]
相距千裡,遠在安全屋的降穀警官第一次產生了濫殺無辜的衝動。
不過那個叫太宰治的家夥也不算無辜。
嗬,雖說狙擊不算他的特長……
降穀零麵無表情地給自己的槍換了個彈匣。
今晚淺在那家夥的頭上開一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