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川悠一這一睡睡了兩天。
在此期間門,港口黑手黨的一切事務暫由太宰治代理。
於是在那麼一瞬間門,太宰治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時間門線上。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隻要他從痛苦的夢境中睜開眼,抬手便能觸碰到身邊沉睡的青年。
從睫毛到唇角,太宰治用指腹輕輕蹭過的時候,得出的結論是“至少還活著”。
於是他笑了聲,想起那天把悠一帶回港口黑手黨的時候,早已在門外等候的一群醫生生氣的樣子。
【“這不是亂來嗎!”】
其中一個痛心疾首地罵道。
【“您再抱得久一點,首領可就真的要因為失血過多死掉了!”】
太宰治對此略微感到了些苦惱。
【“可這是悠一的命令。”】明明是比誰都緊張的人,到了這種時候,太宰治卻還能擺出一副風輕雲淡的姿態。
由於昏迷中的青年拽著他的衣服不放,太宰治最後隻好把自己身上的風衣脫下來裹在對方身上。
【“而且我可是拜托廣津先生抄了近道的哦。”】
兩點之間門直線最短。
他們直接從彆人家裡撞過去了。
至於賠償和善後,那是後勤部門應該做的事。
太宰治想了想,覺得這可能就是他們討厭他的原因。
“不過是出去一會就弄成這個樣子。”
會議廳裡,尾崎紅葉抬眼看向遠處正在微笑著爭論“說到底是因為你太沒用了”“連大門都出不去的人也好意思這麼說嗎”的兩道身影,不由無奈地彎了下唇角。
“自己和自己吵架,沒想到太宰也會做這種事。”
中原中也的目光從文件上移開,煩躁地瞥了一眼噪音來源,正好找到了個理由:“要我製止他們嗎?”
“這種事情還是等悠一醒來再說吧。”尾崎紅葉平靜道,“怎麼說另一個太宰也是悠一的客人,既然是悠一的客人,那就是港口黑手黨的客人。”
說到這裡,尾崎紅葉頓了下:“嘛,雖然要動手悠一大概也不會在意就是了。”
中原中也沒有反駁,他隻是從喉嚨裡發出聲嘲諷的氣音,剛想在新的一份文書末尾簽上自己的名字——
迎麵而來的酒杯被中原中也麵無表情地避過,裡麵的紅酒卻灑了他半個肩膀。
伴隨著鋼筆折斷的聲音,穿著茶色風衣的太宰治無辜地眨了眨眼,並飛快地把另一個自己供出來:“看吧,我就說中也會生氣。”
中原中也忍耐地捏緊了拳頭。
太宰1號:“誒,我隻是說說而已,誰讓你真的實驗了啊。”
中原中也的額角蹦出了一個十字。
太宰2號:“聽到了嗎,中也?他隻是想借你的手除掉我,不要上當哦。”
中原中也“嗬”地冷笑一聲。
“彆把人當白癡,你不說我也知道。”
如果說一個太宰隻是令中原中也頭疼的話,兩個太宰簡直就是為他專門打造的煉獄。
管他什麼客人什麼首領代理,中原中也決定公平地送他們一起去……會議室的大門被輕輕拉開,當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視野之中的時候,熱鬨的氛圍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瀧川悠一疑惑地看了幾眼,得出結論的時候眼睛亮了亮:“在打架?”
中原中也平靜地坐下:“沒有。”
“那太宰——”
太宰治跟著坐下:“隻是在和另一個自己友好交流。”
“……”瀧川悠一沉默,坐到中央時看向一旁用袖子掩住唇角的尾崎紅葉。
“我好像被孤立了。”
青年的身上繚繞著暖黃色的燈光,映得他連銀發都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瀧川悠一在說這話時托著下巴,抱怨似的抿起了唇角。
尾崎紅葉愉悅地喝了口茶:“哎呀,是在撒嬌嗎?”
瀧川悠一一頓,托在下頜的手鬆開。
“沒有。”他說,淺紫色的眼睛在注視中抬起,看起來非常認真地想要反駁。
可惜在那之前……
“首領!您在哪裡啊首領!”
“抽個血而已!您怎麼又逃跑了!”
太宰治:“啊,跳窗了呢。”
中原中也:“……”
到底為什麼能怕成這樣。
太宰治從窗邊往下看,正巧看見翻到樓下走廊的青年被廣津撞得正著的一幕。
似乎也不是害怕,隻是單純地抗拒而已。
【“好痛啊,太宰。”】
太宰治的指尖微微蜷起,鳶色的眸中映出天空中重重疊疊的沉重烏雲。
畢竟再怎麼報複,被綁在實驗台上,像小白鼠一樣被剖開身體的痛苦……
大概是忘不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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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首領的生活很忙碌,瀧川悠一幾乎是一醒來就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與種田山頭火會麵是在提前布置好的密閉空間門內,為了防止意外發生,這裡毫無疑問地安裝了異能的屏蔽器。
瀧川悠一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槍,輕笑著將腰間門的武器也抽了出來。
金屬的槍聲放在桌上時發出微微的輕響,感應裝置亮起的時候,種田山頭火稍稍感到些驚訝:“黑手黨的武器裡竟然不裝子彈嗎。”
“啊,那種東西打起來的時候再搶就好了。”瀧川悠一隨手將脖子上的圍巾扯鬆,“說到這個,我似乎應該為會議推遲的事情道歉。”
他用了“似乎”這個詞。
種田山頭火一聽就知道是什麼意思。
[密西西比號]的事情異能特務科當時也在跟進,正因如此,他們非常清楚如果當時港口黑手黨沒有插手,東京那邊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而這理應是異能特務科的工作。
雖說瀧川在意的大概隻是他們港口黑手黨自己的成員,但異能特務科在組織撤退的同時,非法的犯罪集團卻在拯救世界——
“你真是和阪口君說的一樣棘手。”種田感慨道,手裡的折扇苦惱地收了起來。
“安吾是這樣形容我的嗎?”瀧川悠一搭在手上的腦袋歪了歪,“不過你打算什麼時候把安吾調回去?”
“當然是等你把藏在我們組織的眼線收回去的時候。”種田山頭火說。“中村對付起來的確挺棘手的。”瀧川悠一讚同,“我當初邀請他加入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差點被他操縱的怪物吞到肚子裡。”
種田山頭火哈哈大笑:“這算是威脅?”
“得了吧。”瀧川悠一捏了捏肩膀,“我可威脅不到你,我們坐在這裡交易的原因,你不是也很清楚嗎?”
“異能開業許可證。”見種田山頭火正色,瀧川悠一也跟著抬起了眼,“我希望我的部下能在一定的範圍內合法使用異能。”
種田山頭火敏銳地抓住他話中的漏洞:“部下嗎……”
瀧川悠一輕笑:“畢竟你們嘗試了那麼多次,一次也沒抓住過我,不是嗎?”
港口黑手黨的黑暗本身,作為森鷗外親自選中的匕首,瀧川悠一執行的暗殺不計其數。
從罪犯到政府要員,他存在於異能特務科的檔案甚至能單獨堆一間門房間門。
這樣的人成為首領或許是件好事。
異能特務科的人寧願一次性對付十幾個其他的異能力者,也不願意對付他。
“除此以外呢?”種田山頭火問,“你看起來還有彆的話要說。”
“除此以外,我想和你推薦個人。”瀧川悠一說道。
“諸伏景光?”
瀧川悠一驚訝,裝模作樣地鼓了鼓掌:“你很了解嘛。”
種田山頭火歎氣:“畢竟我也是親自研究了怎麼抓住你好久的啊。”
但結果並不美妙。
種田山頭火一想到這裡就頭疼:“不過這樣好嗎?把最了解你的人推薦進來。”
瀧川悠一想了想:“他是個優秀的警察,總不能讓他一直以易容的麵貌待在黑暗裡。”
人啊,都是向往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