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積雲不散,灰白的雲層好似一張褶皺的背景布,愈發凸顯天邊飛來的一處耀白光斑。
不似烈陽的燦爛,也不似明月的皎柔,這光斑似乎有些飄搖不定,時明時暗,隱約還能看到其中折射出斑斕色彩。
更令人驚詫的是越來越清晰的頌唱之聲,聖階而高亢,抑揚頓挫連綿不斷,引人入勝攝人心魄。好似眼前千百個上半身隻穿一半,下半身全部籠罩進裙擺的豐腴女人,一排又一排前後分層,挺著胸口吊著脖子,嘴巴圈成雞蛋狀在那有節奏晃頭演唱。
馬瑞倒是沒什麼特殊感覺,歌詞大意隻是讚美自然造物的母性光輝,曲風也規規矩矩未見高明,算不上動聽,也算不上噪音。但身邊的行人過客們似乎都沉迷於這渺渺仙音之中,個個駐足傾聽,神情陶醉,目光迷離,恍惚間聽了這首歌就靈魂升華超脫凡塵了。
聯想到花道功法裡那些迷人心智的招式,馬瑞環顧四周,不由得一陣後怕。腳下可是無量山中垣,周圍這些人許多都是無量山弟子,實力非同小可,但居然同一時刻被迷得失了心智,若是此刻花澗派殺到眼前,恐怕要被一鍋端!
好在花澗派沒那麼喪心病狂,甚至這靡靡之音根本算不上攻擊,仿佛隻是天上事物自帶的隱約特效罷了。
百花神女馬瑞有所耳聞,花澗派的掌門人,狂妄自大到連仙子的稱謂都無法令其滿意,直接按上了神格。
但盛世白蓮還是第一次聽說,馬瑞略有些疑惑。
還好,這份疑惑隨著天空中的事物接近而煙消雲散。
一朵盛開的碩大白蓮花逐漸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徐徐靠近無量山巨大的山門。
從下看,蓮座好像釉麵光潔的陶瓷,給人珠圓玉潤之感,泛出幾分青色霞光。
其上層層疊疊數十片流光逸彩的蓮瓣,好似不是實物,飄飄渺渺伴隨高空的狂風不斷搖曳,也造成了整朵白蓮忽明忽暗的效果。
“混帳……你居然敢……”身後一道女聲響起,痛苦中帶著憤恨,咬牙切齒好似生死之仇。
沒想到辣油帶來的痛楚還有點特殊效果,強烈的刺激使得佟掌櫃在渺渺仙音中保持了清醒,一旦那股充滿鼻腔胸口的辣意退卻,便掙紮著下車尋仇來了。
不過眼淚還在不斷的流,口鼻的火燎之感急需水分降溫,眼前一片模糊,也分不清仇敵在哪,隻是四處張望。
馬瑞哪還敢停留,趕緊趁著未引起注意,貓起腰往人多的地方竄,借用靜止的人群給自己做掩護。
不過天邊忽然響起一道威嚴霸道的聲音,不但蓋過了飄渺的讚歌,也震醒了所有被迷惑心智的路人。
“百花仙子遠道而來,不曾遠迎,失敬!”這道中氣十足的渾厚男聲好似來自巍峨山巒之巔,又好似在耳邊低喝,末了還重重噴著鼻音:“失敬了!”
甬道中的人群就好似被重新激活,方才靜止的畫麵忽然動了起來。隻有馬瑞頗為倒黴,本來就他一個人穿梭在靜止的人群中,多麼狹小的間隔也能鑽過去,沒想到忽然人群動了,更因為短暫的失神導致混亂,為了躲閃前方之人,馬瑞一個踉蹌歪向身邊,正依在旁人懷裡。
還好,對方身體柔軟,不疼不癢。
馬瑞轉過頭,即便已經又竄出三寸身高,但平視依舊隻能看到對方胸口,趕緊陪著笑臉打算給眼前的壯漢道歉,不過一抬頭,笑容僵住一半。
夏瑰收回仰視的目光,厭煩地看向眼前這個衝撞自己的小子,再一打量,還是熟麵孔!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