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一聲令下,院裡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齊呼“息怒”。
還站著的隻有仍然對峙著的四爺三人,還有烏拉那拉氏。
原本與四爺並肩而立的鈕祜祿氏,一臉不敢置信,像是第一次認識四爺似的,連連後退。
退到仗義出言的烏拉那拉氏身邊,她小鬆了口氣,規規矩矩地跪在李氏身後。
烏拉那拉氏看了鈕祜祿氏一眼,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這應該是個省心的。
烏拉那拉氏繼續對四爺勸道:“爺請三思,武氏滑胎之故,當時就已查明,武氏也並無異議,何故今日再栽到宋氏頭上?”
她又轉向武氏,第一次在她麵前擺出福晉的架子,肅容警告,“往日裡念你年紀小,不懂事,我和側福晉、其他格格都讓著你,但你記著,你也隻是個格格。”
“今日你許是糊塗了,我就當你沒說過這話,現在立刻,馬上,回自己院子裡去!”
她站出來,並不是因為如今與宋氏關係有多麼好。
四爺在感情上的任何糊塗和偏向,烏拉那拉氏可以容許,但如果被女人影響到是非不分、理智全無,那卻是不行的。
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敢保證不會影響到弘暉。
武氏卻不聽勸,固執地看著四爺,“四郎你若還愛我,便為我和孩子報仇。”
可她真的是為了報仇嗎?
不,其實武氏自己也清楚得很,宋氏與她滑胎並無乾係,不然早就如曾經的張氏一般,被四爺給處置了。
武氏隻是想用一種極端的行為,當著滿府上下的麵,來證明四爺對她的愛,在鈕祜祿氏麵前示威,找回自己的自信。
烏拉那拉氏冷哼一聲,“爺若無故處置宋氏,我保證,三日內就送武格格下去作伴。”
被當眾撂狠話要殺了自己的心肝,四爺有些惱羞成怒,“怎麼,福晉是在威脅爺?”
武氏火上澆油:“福晉終於不裝賢惠了?這是一箭雙雕的好算盤?”
……
吳希四肢著地,跪趴在地上,耳邊聽著他們言語相爭,把宋氏的命運吊在鬼門關上,來回拉扯。
此刻,她的雙手雙腳抖得不成樣,肚皮已經貼到了冰涼的石板上。
她轉頭看向宋氏,想說點什麼,但是舌頭完全不聽使喚,牙齒上下磕碰,發出嘎達嘎達的怪異聲音。
怎麼會這樣?
他們不是隻是圍觀群眾,來吃個瓜,看場戲,就可以回去洗洗睡了嗎?
怎麼突然就要“杖斃”了?
驚恐的眼淚不斷往外冒,吳希的腦子完全停止運轉,她的嘴巴張張合合,被宋氏伸手捂住。
“不怕不怕,沒事的。”宋氏輕聲哄著,擔心她哭鬨起來,再惹四爺發怒。
和吳希的慌亂不同,宋氏一臉平靜。
看著這樣的宋氏,吳希忽然想起,從最開始醒來的時候,她們不就一直在防備著武氏對她們母女下手的這一天嗎?
而這一刻真的到來了,她們仍然隻是一個不得寵的妾室,一個沒長大的庶女,什麼也做不了。
宋氏把吳希交到最近的弘暉手中,壓低聲音道:“大阿哥,您幫替妾身看著點二格格,福晉仁善,不必為了妾與四爺爭執至此。”
弘暉接過吳希,對著宋氏點頭,又搖頭。
弘時人小靈活,從另一邊摸過來,雖然也被嚇得白了臉,還是伸出雙手捂住吳希的眼睛,“你彆看,有額娘和哥哥姐姐呢,還有我,我也會保護你的。”
烏拉那拉氏注意到他們的動作,對李氏道:“這兒鬨得不像話,側福晉先帶著孩子們回去吧。”
四爺沒出聲阻攔他們,還發話叫包括鈕祜祿氏在內的姬妾們各自退下。
除了宋氏。
李氏應是起身,玉錄玳緊跟著她,神色惶惶。
弘暉抱緊想要掙紮的吳希,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