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比烏希哈大兩歲,今年已經虛二十一了。
弘暉弘昀成婚都不算特彆早,弘時沒武舉前,李氏覺得他孩子心性,沒給他相看福晉,武舉入朝後,他滿心滿眼?????都是搞事業,自己不配合說親。
四爺和李氏不著急抱孫子,不攔著他立業上進,且那段時間正是奪嫡的最終衝刺期,一拖又是好幾年。
現在,烏希哈這個妹妹的婚期都定了,弘時再沒個打算,不像話。
烏希哈的婚事,明麵上是兩族時隔多年再聯姻,比一個光頭阿哥娶妻重要得多,不非得要遵個長幼有序,但弘時確實是大了,四爺便跟李氏商議,在烏希哈出嫁前,讓弘時把福晉娶進門。
烏拉那拉氏和李氏那兒,明裡暗裡收到過不少夫人的打探和暗示。
皇阿哥的嫡福晉,往後最次也是個郡王妃,京中有女兒的權貴人家,都盯著剩下八塊香餑餑。
四爺隻要求家世合適,其他長相、性情,都由李氏和弘時挑自己喜歡的。
長春宮中,李氏擺了一桌小宴。
今天玉錄玳攜子進宮探望母妃,李氏就叫上弘昀夫妻、弘時,還有宋氏和烏希哈一起用午膳,商討兄妹二人婚事。
眾人圍坐一桌,邊吃邊聊。
“……萬歲爺前兒來說,今年還未出先帝大喪,選秀就不選了,讓我先看幾家年齡家世都合適的,進來請安賞花。懋姐姐,玉錄玳,耶布淳格,你們可有相熟或是推薦的人選?”
麵對李氏的詢問,宋氏搖頭,“我過去在京中交際不多,怕是幫不上妹妹什麼。”
玉錄玳道:“我這兒倒是有幾家夫人提過。”
耶布淳格也點頭。
她們說了七八個人選,都是滿族大姓。
“萬歲爺和皇後娘娘那兒也與我說過幾個,”李氏算了算,高興道,“這就有快十五家的格格了,總能給弘時挑到個合心的。”
烏希哈拿手肘捅了下邊上一直悶頭乾飯的弘時,壓低聲音問:“你怎麼不說話,這給你挑福晉呢。”
弘時撇嘴,“有什麼可挑的,我都不喜歡。”
“都不喜歡?”烏希哈重複了下,眼睛一亮,“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弘時沒回答她,聽李氏那邊已經在跟姐姐和嫂子商量過兩天下帖子請人,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
等所有人都看過來,弘時皺眉道:“額娘你不用請人進宮,都是白費力氣。”
李氏驚詫,“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弘時站起來,“額娘,懋母妃,我吃飽了,就先回去了。”
他轉身就走,留身後一桌人麵麵相覷。
半晌,玉錄玳猜測道:“三弟是不喜歡我們說的這幾家?難道他有意中人了?”
弘昀搖頭,“大概是還不想娶妻吧。”
“這孩子,總是讓人不省心。”李氏歎道,“那這賞花會,要不就先算了?”
弘昀道:“先緩緩吧,我去問問弘時怎麼回事。”
烏希哈既想為長輩分憂、又想八卦兄長,忙道:“齊母妃您彆擔心,我也會幫忙打聽的。”
比起弘昀,李氏把更大的期望都放在了烏希哈身上。
然而弘時這回把心事藏得死死的,日漸寡言,烏希哈和弘昀問起,他都避而不談。
如此奇怪的態度,反倒證實了弘時有心上人,似乎還有些情感受挫的苗頭。
烏希哈從弘時那兒問不出來,隻能讓成袞紮布和弟弟們,平常多注意弘時的言行,從生活細節尋找線索。
南三所裡,烏希哈剛安排完任務,角落裡的弘晝舉手,支支吾吾:“我好像,知道三哥喜歡誰。”
烏希哈大吃一驚,“你知道?!”
弘晝點點頭,“皇阿瑪讓五叔辦《清報》,叫我一起跟著幫忙,這段時間我也常往宮外走,所以就湊巧見過。”
弘曆催促,“那你倒快說是誰啊!”
麵對一雙雙期待的眼睛,弘晝苦著臉,“這,不大好說。”
弘晝這麼為難,讓烏希哈心裡打起了鼓。
該不會是弘時的心上人,有什麼極為不妥之處吧?比如……
烏希哈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問道:“粥粥啊,你先告訴姐姐,三哥喜歡的人,是,是男的還是女的?”
她這個問題,頓時驚倒一片。
“那當然是女的啊!”弘晝瞪著眼睛,“男的還能喜歡男的?”
幾個小的紛紛表示自己的感情觀受到了衝擊。
烏希哈拍拍胸口,“女的就好,快當姐姐剛才什麼都沒說過。”
看來她的兄弟們都是直男。
“那你為難什麼?”烏希哈搞不明白。
弘晝糾結了許久,決定讓無所不能的姐姐幫自己分擔一下某個過於沉重的秘密。
……
五日後,宣武門外西大街。
“左轉,前麵再右轉,直走就到了。”
成袞紮布循著弘晝的指引,將馬車趕至他們此行目的地。
“這裡是,”烏希哈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座建築,是與邊上紅牆綠瓦迥異的巴洛克式風格,“教堂?!”
弘晝點頭,“姐姐你跟我來。”
這個地方,烏希哈路過好幾次,卻沒真的進去過。
烏希哈跟上弘晝,成袞紮布繞到最前麵,推開虛掩著的大門。
教堂裡很空曠,隻有一個金發的中年傳教士在掃地。
陽光穿過大門照進來,把成袞紮布的影子拉扯得歪歪扭扭,像個龐然巨怪。
傳教士如臨大敵,將掃把舉起來指著成袞紮布,“站住!你是誰?!”
“史密斯先生,是我。”弘晝從成袞紮布身後繞出來。
“晝?”
竟然是弘晝的熟人。
烏希哈想起,弘晝當年突然喜歡上洋文,好像是找過教堂的傳教士交流學習。
“這是我姐姐和姐夫。”弘晝介紹道。
見還有個柔弱的烏希哈,傳教士放下警戒心,“噢,原來是你和時的姐妹,很漂亮!”
“我想拜訪安德莉亞小姐,她現在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