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有這麼多!
低頭一看,黑色床單上灑著星星點點,清晰地呈現著他的罪證。兩秒後,池清台絕望地用枕頭捂住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好了,擦乾淨了。”腦袋被人隔著枕頭揉了一下,腳步聲逐漸走遠。
又過了一分鐘,池清台終於從枕頭裡探出頭,聽到了洗手間裡傳來的水流聲。
謝疏慵不在!
池清台連忙翻身下床穿衣服離開,睡袍皺皺巴巴,甚至還有某種不可描述的痕跡。他絕不可能以這副模樣穿過幾十米走廊,池清台想借謝疏慵的衣服,但直接拿走又太不禮貌。
他走到浴室門口,正想喊謝疏慵,洗手間的磨砂玻璃門上卻出現一道剪影。謝疏慵單手抵著玻璃,朦朦朧朧,影影綽綽,能看到他另一隻手……
謝疏慵他竟在……
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麼後,池清台整張臉都紅透了。這個位置太近了,仿佛是正對著他做一般。池清台連忙後退一大步,臉頰不受控製地燙了起來。
他是不敢再開口了,池清台深吸一口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等謝疏慵。海上手機沒有信號,他也沒有連接wifi,池清台看了一會兒就把手機丟開,拿過本英文詩集翻閱起來。
“什麼是秘密?
一扇緊閉的門,
一打開就會破碎”
……
“什麼是夢想?
() 一個不停地叩打
現實之門的惡漢”
……
“什麼是肚臍眼?
兩個天堂之間的中途”
兩個天堂……?
池清台稍微反應了一下(),
……
?()_[((),
似乎也碰過他這兩個地方……
池清台一驚,連忙把書扔回去,仿佛看到了什麼臟東西。是他戴著有色眼鏡嗎?為什麼一本詩集都在寫這種東西?
而且謝疏慵他究竟還要多久?
都過去二十分鐘了,怎麼還沒出來?
就在池清台準備直接走掉時,門終於開了,此時時針已經指向半夜兩點,距離謝疏慵進去已過了足足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
池清台抬起頭,發現謝疏慵的襯衫有些皺了,手背的青筋比平時都要明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謝疏慵身上的味道,比平日裡都要濃。
池清台不敢再細想,連忙說道:“謝疏慵,我想借一下你的衣服。”
他也在解釋,自己為什麼還在這裡。
“久等了,”謝疏慵拿了件風衣給他披上,聲音帶著幾分滿足的沙啞,“我送你過去。”
“我自己過去就好,”池清台解釋,“我隻是不好直接拿你衣服。”
謝疏慵:“下次可以直接說。”
“可你當時在……”池清台一頓,接下來的話沒能說出口。
“那也可以說,”謝疏慵好脾氣地補充道,“不會影響我。”
池清台:“……”
池清台攏了攏肩上的風衣,開門走了出去。
“我走了,”池清台轉身道彆,“再見……唔……”
話音未落,他的嘴唇再次被人封住。
池清台剛被謝疏慵幫過,現在都還沒緩過勁兒來,根本經不起親,沒過多久就雙腿發顫,眼中泛起生理性淚水。
謝疏慵捧起他臉頰,拇指替他擦掉眼角溢出的淚。
“清台……”他喊他名字。
池清台幾乎是本能地抬頭,神情迷離,已然對他失去了任何防備。
不想讓他走。
想讓他留下來。
謝疏慵眸色一深,心中霎時湧起一股幽暗。
但現在不是適合的時機。
謝疏慵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後退一步,替池清台把風衣拉緊,緩聲道:“再見。”
“哢噠”一聲,斜對麵的客房門打開,一個身材健壯的陌生男性,正擁著一位大波浪卷發女人道彆。他們吻得難舍難分,還是女人主動把男方推開。
“萬鶴,”青年把臉埋進女人頸側,仿佛是在撒嬌,“我不想離開。”
池清台這才看清楚這人,竟然是某位娛樂圈知名小鮮肉。
他對小鮮肉有印象,也是因為對方代言了他投資的一個產品。據說此人脾
() 氣很差,
粉絲們都叫他酷哥,
小狼狗,沒想到竟然在謝疏慵小姑麵前這麼黏糊。
不過謝疏慵小姑條件確實很好,出生名門,自己也是知名畫家,年近四十但保養得很好,看起來最多三十歲,一舉一動充滿了成熟女性的魅力。
謝萬鶴吸了口指間的女士香煙,緩緩吐出一圈煙霧:“寶貝兒你知道我的規矩,我從不和彆人過夜。”
說完,她看到了斜對麵的池清台和謝疏慵,抬手打了個招呼:“喲,你們也剛結束?”
池清台:“…………”
小鮮肉跟著謝萬鶴的目光看過來,卻被謝疏慵的身體擋住了視線。
“我送你回去。”
謝疏慵又改了主意,他一點兒也不想讓人看到,池清台對彆人露出這幅樣子。
池清台沒有拒絕。
他們房間一個在船頭一個在船尾,中間隔了一條長長的走廊。
哪怕池清台走得再慢,當他抬起頭時,也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房間號。
池清台打開房門,卻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
謝疏慵:“你到了。”
池清台:“嗯,我到了。”
謝疏慵等著他進去,池清台也在等著謝疏慵先離開。
但謝疏慵一直等在門口,池清台隻得進去,又對他說了一聲晚安。
謝疏慵:“晚安。”
說完,他吻了一下池清台額頭,後者卻一把扣住了他手腕。
謝疏慵抬眸:“還有事?”
“你床臟了,”池清台突然說,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要留下嗎?”
謝疏慵呼吸微頓,但還能保持理智,他提醒池清台:“船上沒有東西。”
“嗯?”池清台歪頭看他,“什麼東西?”
謝疏慵深吸一口氣,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你讓我留下來。”
池清台點頭:“因為你床單臟了。”
看著對方清亮的雙眼,謝疏慵這才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池清台隻是單純想和他一起睡而已。
也是,剛才自己幫他時,池清台已經難為情得恨不得鑽進被窩裡,現在又怎麼會向他主動提這種要求?
“抱歉,我不能留下。”他抽出自己的右手。
池清台:“為什麼?”
謝疏慵垂眸看他,目光又黑又沉:“你真想知道?”
池清台點頭。
沉默兩秒,謝疏慵說:“手給我。”
池清台有些茫然地伸出右手,下一刻,謝疏慵拉著他的手往前……
按了下去。
池清台霎時睜大眼睛:“你不是已經……”
謝疏慵麵容嚴肅正經:“我說過,我需求比較強烈。”
再強烈也不至於這麼強烈吧?
感受著掌心的跳動,池清台整張臉都燒紅了。他動了動手掌想要離開,卻反而更加刺激掌心的東西。
池清台幾乎是絕望地閉上眼:“謝
疏慵,你先放開我。”
謝疏慵鬆開了他的手,依舊一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隻有耳朵比之前紅了一些。
池清台可不敢再留人了,他把謝疏慵推出房間,急不可耐地關上了門。
兩秒鐘後,房門再次打開,池清台脫下風衣遞了出來,他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皺著眉,一副嫌棄的表情:“這個你拿走,自己遮一遮。”
謝疏慵把風衣放在臂彎,轉身回了臥室,看到了現在門口的謝萬鶴。
“你們可真夠墨跡的,”謝萬鶴雙手環胸,懶洋洋道,“我煙都抽了第二支。”
謝疏慵笑笑:“我們感情深。”
謝萬鶴輕嗤一聲,沒有再發表評價。
謝萬鶴是謝宗青最小的女兒,從小恣意快活,受儘三代人的寵愛。在謝疏慵被放逐的那年,就連謝疏慵的父親都迫於繼承壓力,不敢反對。當時還在歐洲上大學的謝萬鶴,聽到這件事後卻千裡迢迢地回國。
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穿著一身y2k辣妹裝,把這群“以大局為重”的豪門貴族罵得頭破血流。她指責這些人冠冕堂皇,不過是一個個自私自利的偽君子。
雖然她的行為並沒能更改謝宗青的決定,但對謝疏慵來說卻是一種難得的精神支持。後來謝疏慵在國外求學,也受到了謝萬鶴的不少幫助。
他們這些年雖然聯係不多,但這個時髦又勇敢的小姑,一直是謝疏慵心中最尊敬的長輩。
謝疏慵又問:“剛才那是你新男友?”
謝萬鶴興趣缺缺:“太粘人,剛分手了。”
謝疏慵不評價她的生活,寒暄結束轉身進屋。
“倒是你,”安靜的走廊中,謝萬鶴的聲音悠悠響起,“這次是真栽了?”
沉默兩秒,謝疏慵點頭:“真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