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充裕的休息又吃了可口暖胃的食物,年少審神者此時覺得他現在再來幾發xx burner也不成問題。就是如此自信的彭格列準未來十代首領下床的時候,雙腳接觸地麵的瞬間,還是有種失真感,腿部肌肉還殘留著發軟的無力,但行走幾步就可以完全克服這些不適。隻是第一步邁出去的時候,他腳下一軟,若不是物吉貞宗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差點土下座一個大禮的年少審神者能把自己膝蓋骨給磕碎。
“不然…還是再在床上休息一下吧……?”
蜜糖眼瞳的金粉發少年這樣勸說,性格溫吞卻也是極為執拗的年少審神者搖了搖頭。即使今劍告訴他,日本號先生此時安然無恙,但他還是有些擔心——想要見見他們。這樣的心情在胸腔裡發酵,令年少審神者繼續待在床上修養也一刻不得安閒。
“沒關係的。”
倚靠著床緣的年少審神者雙手撐力,借勢從柔軟床鋪上起身——
“我們走吧,物吉桑。”
這一次,他沒再跌倒。
物吉貞宗不明白年少審神者的固執,今劍或許不知道,但他是相當清楚的——年少審神者所在的本丸刀劍付喪神們皆已暗墮,神格有失——被審神者召喚臨世的刀劍付喪神們從沉睡中醒來時,就將審神者視為主上,忠誠服從與聽命似乎以【本能】或是【常識】這樣的存在方式鐫刻在他們的魂魄中。然暗墮的刀劍付喪神不再擁有這樣的【本能】【常識】。
對於沒有了忠誠又懷有抹消不掉惡意的刀劍付喪神,這樣的關懷,是值得的嗎?物吉貞宗以為年少審神者報著“即使被傷害也沒有關係”的覺悟,是以即使年少審神者隻是彆家本丸的,他也多上一份敬重。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種地步的。
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彆人家本丸的物吉貞宗冠以【聖人】印象的年少審神者毫不知情,他關心自己本丸的暗墮刀劍付喪神的原因非常簡單又直白——他不知道日本號他們已經暗墮,也隻是對日本號他們奔赴會津合戰場來救他的好心投桃報李罷了。
或許彭格列準未來十代首領廢材又爛好人,卻也並非是無原則的。隻是他的原則和底線從來都不是他自己,是以有人覺得很低,有人覺得他似乎什麼都會原諒寬容。他看起來是那樣溫軟怯懦的性子,任何人都能踩上一腳的弱小……他也隻不過看起來罷了。
年少審神者迎著金粉發脅差如蜜糖般的眼瞳,彎了彎唇畔,無害極了。
“……嗯。”
漫聲應下年少審神者的物吉貞宗將已經收拾好的,年少審神者用過的碗筷擱置在餐托,然後穩穩的端起。他要把這些送回廚房,給今日廚當番的燭台切光忠和大俱利伽羅洗淨。
年少審神者跟在端著餐具的物吉貞宗身後走了一段,應許是因為自己手上空落落的而比自己矮上一頭的金粉發少年卻拿著所有的東西。獨自生活了幾天,已經不再是那個被奈奈媽媽照顧的四體不勤的任性孩子的年少審神者產生一種愧疚與不忍感。
“我幫你拿些吧,物吉桑。”
一人一刃又在這種問題上產生了不妥協的固執。
大抵是時之政府的故意誘導,又或許是刀劍付喪神本體分靈太多的緣故,具有靈力的審神者反倒更稀有尊貴,無論在哪間本丸都被很好的照顧著。再加上物吉貞宗本對年少審神者就有著好感與尊敬,自然是不會讓年少審神者來做這種瑣碎之事,況且他背後還有沒愈合的刀傷。即使已經止血,甚至結痂,但傷患本就應該被多加照顧才對。
年少審神者卻隻是單純覺得他受了太多恩惠,如果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話——他欠下的人情債會越來越多。人情債最為難還。多少已經開始成熟起來的年少審神者這樣想,最後物吉貞宗歎了口氣,隻得遂了審神者的願。
他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分給了年少審神者茶杯調羹和一雙細腳牙箸。
如果物吉唇角沒有翹的彎彎的話,他的無奈和不情願會更有說服力。明明很享受這種來自年少審神者潤無聲的熨燙體貼,卻憋著不說的金粉發刀劍付喪神走在年少審神者的身側,領著他繞過本丸的巡廊。甚是配合年少審神者有些緩慢的步伐。
同樣是濃鬱秋意,黑發審神者的本丸卻到處都是整潔且井井有條的,富有生活氣息。院子裡早在秋分那夜就掉光的紅楓葉子並沒有被掃走,而是積在庭園。楓纈能曉山紅的赤棗色將庭園青石縫隙生長的苔衣都映得幽綠,被高掛得秋日一晃,亮得猶如鋪滿了黃金。
大概是秋夜降霜未融的緣故,連本丸的燕簷在白日裡也閃閃發光。
明明是同樣本丸的格局,年少審神者卻無論哪個地方都覺得新鮮。當他走到鍛冶所的時候,坐北朝南的鍛冶所此時有半截房門還在影中,這是他在自己本丸時,第一次見到日本號先生的地方,也是他鍛造出刀劍付喪神,融掉了數珠丸恒次之處。
現在想起來,不過是前兩天的事情,卻回憶起來覺得那般遙遠。在這世界,時間過得太過緩慢,以至於產生這樣的錯覺。大概是年少審神者的目光並沒有掩飾,旁邊物吉貞宗順著審神者的視線而去,繼而了然的笑了笑。
“因為我們本丸早已全刀帳,所以鍛冶所停止使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黑發審神者循聿的刀運一直很好,實實在在得歐洲人。從他接手本丸開始的基礎54振刀劍付喪神,到後來全刀帳的72振,除非時之政府繼續實裝新的刀劍付喪神(實際上前不久,時之政府又新實裝了七振刀劍),否則按照他們審神者的怠惰,鍛刀日課怕是永遠不會去完成的。一般能靠撈肝得到的刀劍,他們審神者都不會主動選擇去鍛。
在這本丸與你們關係最為緊密的應該是你們彼此。
而不是我。
鍛刀固然簡單,但新夥伴還是靠你們自己領回來為好。
……這樣產生的因果,才更牢固啊。
他們家主公大人總是將自己那套【因果】理論掛在嘴邊。
不過這樣也好。
物吉從審神者曾經說過的話,又想起很久之前的過往,那雙如蜜糖般濃稠晰透的雙瞳劃過一絲猩紅——在現任審神者(循聿)之前,前任審神者鍛造出新的刀劍,意味著已經有練度的刀劍將會被「碎刀」——為了遏製已經開始暗墮化的刀劍們最終噬主。最為有效又強硬的手段。時之政府對於前任審神者的做法不置可否,可是卻從來沒想過,為什麼本靈本丸這種無限接近本體的,神格近乎完全又強大的刀劍付喪神們會頻繁出現暗墮傾向。
想到相當黑暗的過往,物吉貞宗厭煩的散去回憶。等他再次抬眸時,又是那副溫柔雅致的模樣,被太陽神阿波羅眷愛過的容貌在日光下更加出挑。
“全、全刀帳!”
沒有察覺到眼前貞宗刀派脅差那片刻奇異的年少審神者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全刀帳】之上,那是他能離開這裡回家的目標之一,是他一直覺得可望而不可即的達成路途漫漫的終點。然而,救了他的循聿君已經達成了全刀帳,年少審神者眨了眨他那圓滾滾的暖褐色眼瞳,明亮如溪的眼瞳裡溢出了豔羨與欽佩。
“真是太厲害……!”
“那個,可以問下……”
“循聿君他…用了多長時間達成了全刀帳呢…?”
黑發審神者的本名在這間本丸並不是什麼秘密,年少審神者也沒有再用含糊不清的代稱。他的問題裡全是迫不及待,對於這份答案比之前那晶體是何物還要執著。
“欸?主公大人嗎?”
有著一雙蜜糖眼眸的脅差沒有想到年少審神者會這樣問。
“那個…大概六七個月左右吧……主公大人接手我們的時候,本丸已經有54振刀劍了。之後斷斷續續的參加各種活動和出陣,用了半年的時間。”
隱瞞了審神者淨化這間本丸所用的漫長幾個月,實際上花費了將近一年才讓那個原本除了死氣與怨恨的暗墮本丸變成了如今的模樣。物吉想,這些都是不足為外人所道的事情,即使是眼前這位溫柔又強大的年少審神者也還是不告知為好。
沒人願意把已經愈合的傷疤重新撕開給旁人看。
“要六七個月啊……”
聽到物吉答案的年少審神者卻是苦皺了一張臉,雖然本來也沒覺得這是短期內能完成的工作任務,但聽到經驗者的準確時長後他還是忍不住咂舌。雖然比最壞的處境稍微好一些……可要是他從家裡失蹤的時間長達六七個月,年少審神者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奈奈媽媽一定會非常擔心的。
即使他知道reborn他們又會想出各種各樣的奇怪理由來搪塞媽媽,而媽媽也會輕信……大概也不能說輕信,隻是相信他一定會回來,又相信他有朋友的幫助和自己的努力下,什麼事情什麼困難的都會克服……大概是這樣的吧。
想要回家。
年少審神者,不,彭格列準十代首領垂眸沉入了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