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全力抑製(2 / 2)

大典太光世先生還是前半句冷硬,後半句刻意咬文嚼字的讓人不適。年少審神者抖了抖,惶恐的接過盛滿了熱粥的瓷碗,碗壁的高溫讓他吃痛的縮了縮手指,差點把本來遞過來的碗扔到桌子上,還好眼疾手快的一期一振接了過去。

無視高溫,妥貼的將所有時鮮料理一一擺放到他麵前,粟田口家水藍發色的太刀先生沒再讓日常廢柴屬性的年少審神者再自累一下手指。儘管被這樣麵麵俱到照顧擾的心中壓力巨大,彭格列家年少首領到底有自知之明,沒再強求。

[還是彆給一期一振先生他們添麻煩了。]

默默的撿起手邊的勺子,低頭吹了吹粥米吃起來的年少審神者心中瘋狂吐槽自己的廢柴,自我譴責與自我檢討並行。即使在家的時候,他也是如此,但是在外麵丟人丟到這種份上,不用reborn的魔王一錘,他也想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由大典太光世先生煮的粥和做的小菜非常好吃,都有種讓脾胃暖適的饜足感。

餐畢,窩在椅子上整個人都被飽足的幸福感充盈的年少審神者不想動作。他揉著因為吃了三碗粥而漲起來些的小腹,因為太過滿足,他一時間沒意識到自己這副樣子在兩位用餐優雅,執筷力道都輕緩有度的刀劍付喪神們實在是……不雅觀。

好在他也隻鬆懈了那麼一時,重新挺直了脊背。站起身自覺收拾了用過碗筷並送到廚房水池,自己擰開的水龍頭還沒淌下流水,他的手便被一雙更加冰冷的、修長白皙的手覆蓋。隨即他被圈進一個同樣冰冷的懷抱。

“您總是要這樣呢,同我們劃開距離。”

“主公大人。”

幽冷的歎息自他上方響起,年少審神者卻從心底躥起一嗖涼意。他完全沒有感知到此刻擁著他的,水藍發色太刀來時的腳步聲。源自彭格列初代血脈,曾經在戰鬥中拯救過他多次的超直感慢半拍的嗡鳴,響徹意識。

“一、一期一振先生?”

被嚇到的年少審神者僵直著手指,他聲音悄悄地藏著些驚懼的抖。被刀劍付喪神把玩在掌心指尖的手指顫了顫,又被他強行穩住,連同嚇了一跳差點從胸腔裡跳出來的心臟也塞了回去。這些暗墮刀劍付喪神們有多麼的神經質,從之前的相處中便可窺一斑:先有突然殺過來的加州清光,又有夜裡偷襲的日本號……

年少彭格列首領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要偷襲殺害他,一期一振先生大可不必這樣費這般周折。他將手指從刀劍付喪神的手中抽出來,肩膀向後一頂,掙紮出了限製他行動的桎梏。被推後兩步踉蹌的刀劍付喪神穩住身形,挺拔軍裝因推搡而有細密褶皺,但無論是一期一振還是年少審神者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

“一期一振先生已經吃好了嗎?用過的碗筷放到水池裡就好,我現在就洗……”

年少審神者其實並沒有怎麼洗過碗筷,在家的時候也不曾做過這些瑣事。但是在這棟審神者居所,他總覺得刀劍付喪神們是客人,沒道理讓客人做這樣多的事情。看似毫無防備讓這座本丸的暗墮付喪神們侵入自己生活的彭格列年少首領,心裡終是不曾接納這些神明的。與暗墮無關,他將這些付喪神們視作神明,自然而然的從一開始就在認知上劃開天塹般互不相乾的距離。

其實並不難看出這點。

刀劍付喪神們本想循序漸進,逐漸讓年少的人類審神者接受他們,繼而慢慢的將審神者整個捏在掌心間。說是溺殺也好,捧殺也罷。他們所要做的事情同那些平和正常的本丸裡的刀劍付喪神們所做的並無差彆。

刀劍的本性裡有著對於主人的眷戀與占有,想要被使用,渴望被疼愛被陪伴的天性使得他們潛意識中會如此。看似毫不索取的付出,實際上以無人(刃)可取代的溫柔製成囚籠,將如朝露般,生命短暫的人類困緊在這籠中。

“請讓我們來做這些瑣事。”

一期一振打斷了年少審神者的自言。這讓一度被他驚嚇到的年少審神者的心情更加鬱結了,尤其是在他本就覺得自己同刀劍付喪神們的溝通方麵實在是存在各種意義上的障礙之後——沒完沒了的,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會被聽進去。完全無視他的個人意願,自說自話就要插手各種事情……

“這些我真的可以自己來做的!”

雖然回應的話語聽起來一如既往是年少審神者的溫軟平和,但年少審神者掩藏其中的不喜態度卻也相當顯然。他有些焦躁,又有些克製,是那種生氣卻又全力抑製,但最終還是泄出幾縷的狀態。和往常多了些許激烈,但也隻是些許。

“主公大人,請讓我們來做這些瑣事。”

水藍發色的太刀先生在重複這樣的請求時,頗有種——他即將終歸,如若不做了這件小事,為年少審神者儘上些綿薄力量,他就無法在墳墓裡睡得香一些一樣。又或者他這樣做了便可從墳墓裡逃出來,如果年少審神者不同意,他便又會被抓住,又推回墳墓裡去。無論如何,沢田綱吉都覺得此番對話無趣且煩悶。

妥協般的將沾了油膩的手洗淨,水池裡的狼藉杯盤全部留給水藍發色的太刀。胸腔堵著沉淤的年少審神者,頭也不回離開廚房。與吉光名作再在同一空間多待下去一秒,本性豁達寬和的彭格列年少首領都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同他結識的第一位水藍發色的刀劍付喪神不同,他所在這座本丸的一期一振先生的溫柔隻剩下表麵了。表麵的光鮮甚至都無法覆蓋其下的暗湧。

無視了客廳收拾其餘餐肴的大典太光世,低頭一氣走到這棟屬於他的小樓門外,站在豁亮敞光的廊下,如竭澤之魚的年少審神者才大口大口喘過氣來。他不想去回憶片刻之前的所有事情,明褐色總是盈著暖光的眸子失神,日光落在他身上卻無法暖熱他冰涼的雙手。他低頭盯著自己的雙手,愣了良久。

有那麼一瞬,他是想對一期一振發起攻擊的。

戒麵還未散去的火焰餘溫誠實記錄著年少審神者一念之差的選擇,空蕩而隱秘的恐懼在由心而生的罪惡中升起。他無法否認,他確實差點衝動犯下罪過,而現在,他也試著心平氣和的用耐心和尊嚴來承擔這罪惡,維持對自我的忠實。

reborn曾說過的,與人相處並沒有他想的那麼難。這個想法瞬間讓他得到了安慰——他覺得他跟一期一振先生的相處應該也不會太難。想想reborn……年少審神者的靈魂逐漸安定,恢複了理智上的清明。

他的目光從居所室內移到本丸室外。

庭園地勢低而平坦的角落,夏季遮蔭的樹木垂著長須苔,深秋的楓紺色同苔綠色的很有生機活力的銜在一處。有寒秋的風把樹的枝乾吹得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露出了葉子的絳白色的反麵;風一陣緊跟著一陣地吹,吹得葉子猛烈地上下甩動,左搖右擺,使得樹葉紺紅的正麵,與絳白的背麵互相交替,形成迅速的波浪。

沒關係的。他不再懷疑自我,而是用一種堅定的信念自我安慰。他在做的事情即使並非正確,卻也不是錯誤的;他不是為了彆人而做,而是為了自己……

很快他就能救贖自己,從這陌生冰冷的地方。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