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大人,您在這裡啊。”
“在同大典太光世殿下說什麼呢?”
他的聲音如無光的沼澤,橫絕在被瘴氣繚繞的陰沉沉森林,晦暗又寒涼。語調明明是柔和的,聽著卻生出毛骨悚然的驚懼。年少審神者倒不是怕他,隻是抗拒他這樣的態度,感覺怪怪的,比曾經扣押水牢的六道骸還讓他有不安感。
啊……有點像是十年後的白蘭·傑索。也是用那種平靜友好,甚至甜膩膩的語調下達著將彭格列與忤逆他的人全部趕儘殺絕的命令,也是那樣的語調誘哄尤尼。
“在說日本號的歸期。”
先年少審神者一步開腔的大典太光世以冷漠的口吻這樣回答。
“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有點擔心。”
一期一振輕瞥了表情冷凝的同僚一眼,沒有說話。他隻是頷首,伴在年少審神者身側,手指扶著刀柄,以騎士的姿態平靜的守護在旁。
大典太光世原以為一期一振會揭穿他的謊言。
對於沢田綱吉而言,他已經從那遙遠的過去回憶從前,降落在一個舊日的境界裡。他在十年後的彭格列生活與現如今這座本丸生活中所發生的事件,都不是按照有跡可循的曾經而引起的自然和合理的結果,而是根據特殊的法則產生的。這些事件都含著有十分明顯的目的——就是一定要他處於非常倒黴的境地才行。
極為苦悶的,沢田綱吉心情很不美麗。
如果不是手腕間的終端突然滴滴兩聲,彈出「日課」提醒,年少審神者定會憂鬱而寂寥的繼續麵對本丸這座庭園的蕭瑟之景,發呆到天長地久。感覺心好累,沒有動力活下去了。內心嚶嚶嚶,呈失意體的年少審神者無論多麼抓心撓肺,也要麵上維持得體,總覺得麵對這些神明們,他宛如人類代表,不能給同胞丟臉。
“我今天還要做日課,出陣鍛刀裝……大典太先生和一期一振先生要一齊來麼?啊!那個……如果您們有自己事情要忙的話,我一個人來做也沒問題的!”
加州清光一言不合就拔刀拒絕,曲解他本意的前車之鑒永遠成為年少審神者心中的痛。日常狀態的他小心翼翼覷著這些刀劍付喪神的麵容,謹慎酌言,生怕又哪裡踩到他們的雷區……雖然他覺得,這兩位付喪神對他都甚為縱容。
他是指→較之加州清光先生的話。
“當然。”
“不辱使命”
跟那時的加州清光給出的回答截然相反。年少審神者鬆了口氣,即使在說這話之前,他心中便隱隱有此預感。表態與他共進退,侍奉他為主公(一期一振)的刀劍付喪神們對他有圖謀的。他不知道是什麼,但現在他們並不會傷害他。
如果終有一天,他們還是選擇對他兵刃相向……年少審神者攥起手指,握緊了他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力道的拳頭。即使他什麼都不清楚,像個傻瓜一樣待在這本丸,他也是知道的:他總是要戰鬥的。或許是和神明們,也或是和時之政府。
沢田綱吉的火焰是從希望中誕生的,並非絕望。
他以前一直不是很清楚什麼是榮耀,從沒想過榮耀,也沒想過要擁有那麼了不起的東西。但雲雀前輩說過榮耀就是不能退讓的東西。他便記住了。然後毫不猶豫的可以肯定,他的榮耀就是夥伴……還有他的朋友們。
顏麵可以丟失,驕傲可以被折辱,但是他的榮耀是不容任何玷汙的。他總是要回到他的榮耀歸處的。回到被他稱之為家的地方。於是他願意信任一次這些神明們,也願意再一次拜托他們,請求他們助他一臂之力。
整裝待發。
年少審神者決定在一天最好的時候去合戰場,除了跟隨的大典太光世先生和一期一振先生,他還選了初次出陣時帶回的四振刀劍。五虎退,厚藤四郎,平野藤四郎和物吉貞宗。為了練級,即使這四振刀劍將都由大典太光世和一期一振攜帶,但還是短脅差與短刀比大太刀更適宜。
想了想可能會撿拾到新刀,年少審神者又係上之前從循聿君那裡得到的腰帶,扣在腰際。又翻箱倒櫃的找到一個古舊的背包,裝了些剩餘的點心和兩三瓶水。他做好了將會在合戰場度過一天的打算。
兩位身經百戰,練度頗高的刀劍付喪神由著他收拾,也不說什麼。隻是當他一切準備妥當時,一期一振自然而然的取走年少審神者手中的背包,負在了自己身上。沒道理讓作為主公的審神者受累,侍奉過多任審神者的刀劍業務很熟練。
“我……”
原本打算自己背,畢竟四振刀劍已經由付喪神們攜帶,年少審神者下意識聲明自己的義務。但對上水藍發色太刀那漆黑的瞳仁,最後還是啞了聲。
您總是要這樣呢,同我們劃開距離
他隻是不想麻煩到任何刃(人)。
“出發吧。”
背脊挺直,即使暗墮化妨礙到了他們的俊美無儔的容顏,也不曾影響到他們半分的帥氣。年少的彭格列首領餘光偷偷看著身側兩位神明,出征前的凝重表情加深了氣氛的肅穆,頎長的身姿在巡廊間都閃閃耀光。
[哇啊!超帥的!]
和在灶台煙火,被褥瑣事中的感覺完全不同。年少審神者打從心底裡覺得,此時遙遙若高山獨立的刀劍付喪神們才是真正的他們。棱角分明的五官透著冷俊,幽暗邃然的眼眸裡靜靜燃燒著一些,如果讓他來講,驕傲或者是自信的永生之物。
直到年少審神者站到宇都宮合戰場時,還在回味刀劍付喪神們的那份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