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之人的詰問無休無止,聲討彆人著實是件容易事。
“已經暗墮了為什麼不淨化!”
“如果淨化不了就上報時政碎刀呀!帶到這裡是乾什麼呢!”
“萬一傷及無辜,能負責嗎!實在是太自私自利了!”
年少審神者本人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他沉默中,周遭的流言蜚語已經慢慢從暗墮刀劍身上轉移到了他是否稱職的方麵。氣氛雖凝滯且不友好,但雙方都在僵持,沒有動手的預兆。之前有高聲要報告給「暗墮督導隊」的已經行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待官方處理的官員,倒是演練場登記處的狐之助們先過來了。
但狐之助們一直以來所擔任的工作,也不過是給予審神者輔助,或是時之政府的傳話筒。他們本身倚靠著稀薄的靈力運行著生機,在這場糾紛裡,什麼用處也派不上。隻得自己的濕漉漉的黑葡萄般的眼瞳記錄、監視一切——在有話語權的時政機構到來之前。
“隻有我覺得……一期尼和典典根本沒有傷害彆人的意圖嗎?!”
“是的,隻有你一個科科。”
“嗚哇,彆這樣——說不定一期一振和大典太光世才是無辜的呢!”
“就是啊,先搞清楚情況再下定論呀!彆將付喪神們說的沒感情一樣,萬一是審神者先做了什麼喪儘天良的事情才導致刀劍暗墮的呢~!”
“臥槽!我生平最恨那種糞嬸。”
“如果不想做審神者就彆簽約,享受了福利待遇拿著高工資折磨刀劍男士,彆說年紀還小不懂事,就是個正常人能乾出這種事情嗎!?”
“嚶嚶嚶我還沒大典太,彆家的大典太卻已經暗墮了……”
“沒有一期,沒有大典太,給非洲的自己點蠟。”
“……”
待在這裡的時間越長久,冒出來的各種各樣言論就越多。有討伐暗墮付喪神的,也有譴責年少審神者的……當為暗墮付喪神洗地的言論也出現時,有些審神者的情緒似乎被戳到了痛楚,跳腳怒罵起來——
“給暗墮洗地的是不是腦子有坑?!”
“你特麼要給暗墮刀子精長相廝守沒人攔著!彆在這兒刷聖母病的存在感!老子特麼在前線跟時間溯洄軍正麵拚命,可就是有不長眼的傻逼在後麵拖後腿!”
每天每月同時之政府簽下工契,成為審神者與時間溯洄軍廝殺的審神者很多,但即使這樣,也人手短缺的厲害——在這之下,有些練度高級刀劍的本丸,如果其主殉職,便會有新的審神者補上空缺。而這些輾轉於各路審神者的本丸裡,也常出現暗墮的刀劍付喪神。
刀劍囚主,主虐刀劍。
戰時本應該全身心投入抗敵的審神者和刀劍之間,總會在相處過程中點亮各種「相愛相殺」「愛而不得」的結局。即使三令五申,審神者與刀劍付喪神間戀愛禁止,也屢屢告誡不要將本名賦予付喪神;更不要折辱虐待付喪神,甚至基於「刀道主義」「人道主義」條律更新一次又一次,還是層出不窮。人類本就是複雜的,而沾染上人氣,沉淪俗世的付喪神們也漸漸複雜了。
孰對孰錯,就連時之政府都說不清楚了。
在這些爭執間,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藏身在人群裡,曾有親友死於暗墮付喪神刀下的武鬥派審神者——大概是被催起了血氣,話說到激昂處,抽出自己趁手的武器,提刀就要向這些如汙漬般存在於世的暗墮付喪神尋仇。所有仇怨都是這樣,糾纏裹雜成團,再也拆分不開,成為死結。
年少審神者所攜的災厄之源,那隻潘多拉之匣被狠狠摔在地上,蓋子被掀開,連同精美的盒身都被踩踏,直至粉碎。那些日日夜夜所折磨、處處為害世人,令世人受罪的無數傷痛鮮血飛了出來,濺灑在年少審神者白皙的臉上,映在被他睜至可怖的明褐色眼瞳中。
“毛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