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從刀柄鬆開的主命者·壓切長穀部乖覺的為自家審神者做這些瑣碎之事,另外留在黑發審神者身邊的三刃,三條刀派的太刀·三日月宗近,古備前刀派太刀·鶯丸和長船刀派太刀·燭台切光忠相視一眼,湊得近了一些,手指卻皆放置在立即就能拔刀出來的鞘上。
“謝謝長穀部。”
黑發審神者很有禮貌的感謝,並未推脫,他站在原地看著被自家刀劍付喪神們阻隔在他另一邊的,那些來自「綱」的本丸的暗墮刀劍付喪神們。猶如子夜的黑瞳輕輕眨了眨,清雅的笑靨裡莫名附著隱隱繚繞著莫名的貪婪之意。
“暗墮的本靈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呢。”
“是稀有貨呢:)”
“味道聞起來就很讚。”
黑發審神者隱在傘麵下的半截影子被風吹的綽綽,那麼一瞬間從頎長的人影變幻作咆哮猙獰如饕餮的怪物,定睛一看,其實不過錯覺。人還是那樣清貴典雅的少年,鴉黑色未乾的發絲依舊生潮,也不知道是之前的雨水所打濕的草地飽足了日光而蒸騰出的水汽氤氳了他的模樣,還是本就生的精致的少年特有的氣質。如同水墨畫般清俊的眉目舒展,露出一個微笑。
以日本號為首的,年少審神者本丸的刀劍付喪神們卻因此而繃緊了神經,野性十足的小狐丸甚至拔刀出鞘,劍鋒對準了掛著得體微笑的黑發審神者。這番顯而易見的攻擊性使得本來彎腰在草垛翻找黑發審神者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小點心”的壓切長穀部都起身,警惕戒備的按壓住腰間的本體刀劍,張弓拔弩的氣氛一箭即發,當事人卻依舊若無其事的笑著。
“彆那麼緊張,我可不會對青溪小姐的舊部下手。”
“青溪小姐臨終前,我可是承諾她了的。”
朝著自家刀劍們擺了擺手,被維護了的黑發審神者心情很好。
“隻是有點兒好奇,暗墮刀劍付喪神們也會忠誠審神者嗎。”
公主抱著年少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一期一振和帶著收了的傘,抱著疊好了的厚毛毯回來的數珠丸恒次站在自家黑發審神者身後,屬於追隨者的位置上。黑發審神者甩了甩手,走開兩步到平安時代的老爺爺,一身華貴染著新月紋路藍服,甚至瞳孔裡都含著一輪皎月的三條刀派,天下五劍中最美那一振的三日月宗近麵前。
輕輕拂過神明溫涼漂亮的手,黑發少年模樣的審神者稍稍用力從其腰側抽出三日月宗近的本體刀劍。開刃的名刀過於鋒利,拭著刀身的左手蹭過後劃出一道血痕,黏稠猩紅的血滴落在刃口,不一時便被刀身全部吞儘,沒留下絲毫痕跡。
劃開的傷口也很快便自愈,素白的手指上不見半條傷疤。
持刀的黑發審神者朝著懷抱年少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一期一振而去,被他留棄在身後的四位暗墮刀劍付喪神們再也沉不住氣,扛著受傷的身體,拔刀出鞘。被鐵鏽與暗墮不詳之氣腐蝕的刃身無法同黑發審神者手中的三日月宗近比擬,不是指工藝美感,單隻是鋒利度。
“離那孩子遠一點!”
長|槍|蓄力的日本號低沉警告道,或許他們這些暗墮沒救的家夥永遠也不會向那有著暖褐色眼眸的少年獻上忠誠,但不意味著,他們會冷眼袖手那無辜少年因為他們的緣故而殺死。還維係著作為神明的清醒理智與本心的刀劍付喪神們冷著臉,將刃朝向了另外一個本丸的同僚們。
這就是人類審神者的可惡之處了。他們這些器物本不應該擁有的,本不應該失去的,本應該堅守的最終皆被朝夕相處的人類一點點染上他們的氣味與痕跡。擁有了不該有的人心,失去了應該堅守的本心和底限,對敵人的零容忍最後都被蠶食。
為了什麼。
為了守護審神者。
值得嗎。
沒有暗墮的時候,姑且能懷有愉悅的說句值得。
黑發審神者距離年少的彭格列十代首領一步之遙的時候,即使連不曾溫和相對年少審神者的小狐丸也挪動了腳步。黑發的審神者再進一步,他們便會毫不留情的突刺過去,無論眼前這個黑發少年是否與他們曾經的審神者交好,無論他們是否曾從他那裡得到過幫助。
“循聿殿下,您到底想要做什麼!”
待到他們發覺自家年少的審神者雙目緊閉蜷縮在軍裝著身的一期一振懷裡,臉色蒼白,連同唇色都淺淡無光時——刀劍付喪神們終究沒有忍住的這樣質問。
“彆緊張,我沒有彆的意思。”
“你們審神者聞了助眠的熏香後睡過去了。”
提著三日月宗近的黑發審神者越過了一期一振身邊,繼續朝前走。
“我隻是沒想到——”
“這邊還有一隻可憐可愛的狐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