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添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 自己公寓樓上的窗簾遮光效果極好,仿佛還在深夜。
她閉著眼摸到了手機,如果不是上麵的通話記錄, 她都快懷疑自己做了一場夢。
夢裡她跟譚檀大吵一架,時絮幫她。
時絮竟然幫我欸。
可是哪來的時絮呢?
她自己認為在逐漸恢複的精神狀態可能又出現了問題, 哪有什麼時絮, 她帶回來的是孟蘅。
一晚上什麼都沒乾嗎?
她摸了摸嘴唇, 感覺印象裡是跟對方激烈地交流過的。
可是好像沒有。
她身上的衣服換了一身, 不知道是誰被換的, 居然是她壓根不穿的那一款鯊魚服睡衣,跟性感不沾邊, 還不好上手。
特彆幼稚。
沈添青顧不上換,率先跑下來樓。她頭一次嫌棄自己公寓的構架,樓梯太高, 下樓一不小心就會滾下去, 上樓像攀岩。她下樓,時絮躺在沙發上打遊戲,沈添青八百年沒開過的電視機被她連上了遊戲機,在玩賽車, 表情猙獰,估計是要輸了。
“你醒了?”
時絮百忙之中抬眼看了下自己的金主, 又專注遊戲去了。
她穿著一件標簽都沒拆的襯衫, 沈添青的衣帽間衣服多的是。時絮本來企圖找一件稍微不那麼貴的,悲哀地發現都超過了她現在的消費水平, 於是點卯拿了。
沈添青這人骨架小,定製的衣服時絮穿不上,隻能找了件運動褲。而扒拉好久才拿出一件能穿的潑墨休閒襯衫她穿起來鬆鬆垮垮, 粉色的運動褲那點少女味被她穿起來蕩然無存,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落拓的瀟灑。
“你怎麼沒走?”
沈添青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怪她這麼問,畢竟孟蘅這人本來就怕她。哪怕後來腦袋摔了之後不那麼怕了,也不是很想看見自己的樣子,都要沈添青要挾才來。
之前好不容易達成的協議,履行起來也很費力。沈添青想要很多愛,她希望孟蘅給她一種時絮在愛她的感覺,來滿足自己的不滿足。
孟蘅想走,她也隨便她。
不過這人的確在努力,但昨晚譚檀的話,讓沈添青徹底崩潰了。
她記不起來自己後半夜乾了什麼,隻覺得迷迷糊糊,稀裡糊塗,好想哭了,又好像乾了點彆的。
但除了嘴唇紅腫,也沒彆的。
看孟蘅的樣子,也很平靜。
時絮人機對戰慘敗,退出了遊戲,把手柄一丟抱起一個抱枕看著沈添青。
“走哪裡去?你不是讓我哪裡都不要去嗎?”
時絮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你又忘了?”
沈添青愣了一下,鯊魚睡衣的確不太符合她的年紀,跟之前布料少的跟沒有一樣的睡衣比活像用廠裡剩了的很多布縫的。
但是時絮覺得很可愛,她伸手摸了摸沈添青袖子上的魚鰭。
“什麼?”
沈添青:“我乾你了嗎?”
時絮:“你腦子裡是隻有這個事嗎?”
按照她之前的口氣,這句話應該是帶著點光明正大的嘲,但沈添青覺得有點變了。
像是她特彆寵她一樣。
雖然她是想要有人愛她,但是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讓人怪害怕的。
“你……你怎麼了?”
沈添青看著時絮,還是一樣的臉啊,就是穿著我的衣服,為什麼她穿起來這麼好看啊?
沈添青皺了皺眉。
時絮唉了一聲:“有些人半夜大哭,嗚嗚嗷嗷的,口水淚水一堆,搞得我又去洗了個澡。”
沈添青:“我們一起洗的?”
時絮:“你沒喝酒怎麼總是斷片?”
沈添青:“我有病。”
時絮:“……”
她昨天隻是聽到了一點,但是這些日子沈添青的反應包括周圍人的反應都昭示著這個人長期的情緒耗竭。
“吃個飯就吃藥了,你下午要去醫院吧?”
時絮站起來,她的手機消息提醒很多。《另起一行的世界》這檔綜藝接近尾聲,她這組的導演小姐還是犯病中的狀態,也急不來,其他組也都沒開始拍攝。
她自己手上事也很多,還有品牌活動和采訪,陳開薺大清早就打電話過來了。
也知道時絮在沈添青這裡,委婉地問時絮能不能跟沈添青請個假。
這個行業忙的特忙,摳腳又心有不安。時絮覺得回來開始,最爽的還是昨天晚上演池一徽的時候。
表演依然是她的個人愛好,隻是她最向往的那個舞台,很難重回了。
物是人非,但還好彆有收獲。
沈添青覺得今天的孟蘅態度太好,她極度不適應,努力想要裝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但是配置也達不到,反而仍由時絮搓圓搓扁安排,喝了個粥就去醫院了。
因為孟蘅駕照科三掛了五次還得重新考,時絮就沒碰過車,到現在都叫的司機。
她尋思著自己得抽空考個駕照去。
沈添青的公寓比她那個安保跟嚴,加上林馳在業內很有話語權,關於孟蘅和沈添青的緋聞基本沒什麼可以曝的。
也正如有人猜測的那樣,真的曝出來的是正主自己要發布的內容。
沈添青人還有點恍惚,她坐上車是有點迷迷糊糊,吃了藥精神又好了點,想起來一點自己抱著時絮哭的記憶。
又尷尬又難堪,跟人上床搏鬥都沒這麼羞恥過。
她也憋著一肚子的話,家人是很重要,譚檀是她的家人,譚檀的傷害她都不知道怎麼跟陳歌妮說。
陳歌妮總叫她想開點,又叫譚檀忍著點,說到底她還是那種企圖維持家庭和睦的母親。
底下的暗潮洶湧不鬨開都不算事,至於親媽有沒有偏心這一點,沈添青反而覺得媽媽對姐姐更好。
就是因為她姓沈,有親爸爸疼,上麵還有兩個哥哥,作為幺女,陳歌妮一點也不擔心沈添青的未來。
她對自己沒多大就生下的孩子充滿愧疚,少女時期迷戀才華,覺得為藝術獻身是一件浪漫的事。但是敗給了柴米油鹽,孩子生了也不能塞回去,藝術也不能當飯吃,也沒有生下來就能出名的畫家。
隻有抱著幻想不肯為了家庭奮鬥的懦弱男人。
她對譚檀要求很高,但一邊又近乎溺愛。沈添青小時候很羨慕譚檀跟媽媽無話不說,而她太小,聽不懂,也很難發表意見,媽媽對她是大人和小孩的關係,對姐姐是大人和大人的交流。
所以譚檀又為什麼要嫉妒她呢。
所有人都指責她為了一個死人鬨成這樣,指責她不顧父母家人的擔心,還要跟三姐一刀兩斷。
可是譚檀也做錯了啊。
她姐姐,就是一個自私的人,踐踏彆人的愛意,以毀滅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