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添青到底受不了這部電影自己不在現場, 等又一次全身檢查結束,她也鬨著要和時絮一起轉場。
為此沈清朗頭回妹妹吵了架,時絮掐著沈添青的胳膊, 讓她說句好話。
最後的結果就是這人就差把醫院搬過去了。
不過沈添青團隊的效率很高,就算大導演本人不在所有部門也可以正常運轉,即便沈添青來了,也有固定的上班時間。
《風吹開的昨天》這部電影命運多舛, 拍戲的時間比當初預計的多了好長時間。時絮是殺青得最早的, 她的工作室把她的行程安排得很緊,幾乎是無縫進組。不過她這人工作認真,該休息的時候總是不遠千裡也要去看自己老婆, 以至於沒殺青的張燦燦都有種時絮是隻百家貓的錯覺, 頂多是去彆的劇組混口飯吃,還是以沈導為主。
這種革命友誼使得張燦燦在全劇組殺青宴上喝多了對時絮痛哭流涕, 情緒上頭, 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比如你孟蘅是不是靈魂好幾百歲為什麼總是拍戲吊打我,等會又喊一聲愁腸百結的姐姐, 恨不得掛在時絮身上。
這讓偽裝大導風範的沈添青醋壇子都翻了。
在張燦燦一身酒氣要去親時絮的時候,沈添青假裝手滑把葡萄酒碰翻了。
時絮騰地站起來, 她裙子濕了一片。而張燦燦整個人被時絮順勢推開, 如果不是隔壁的人拉得快, 可能就一個後腦勺撞地了。
時絮無奈地看了眼沈添青。
當事人最近新剪了頭,看上去小了很多。平直的劉海和齊胸的發, 還有劉海彆上的發卡,看上去跟個女高中生一樣,一般人進來可能都不會覺得她是導演。
沈添青戴著一副眼睛, 佯裝和編劇在聊天,注意到時絮的目光,哎呀一聲。
“對不起啊,我沒注意。”
誰都能聽得出這句話的味,老陰陽人了。
編劇抽了抽嘴角,她跟沈添青合作很多年,哪能不知道這個人骨子裡的神經病。
這電影劇本改了又改,沈添青還跟她吵過架,就是堅定姐姐這個角色不能動。
等項目確定,她看到演員表上的名單。
孟蘅。
等編劇看到孟蘅的試鏡,饒是先入為主地認為是沈添青走的後門,也很難否認這個人的靈氣。
編劇拍戲的時候沒來探班,但陸陸續續看過官v放的那些花絮,覺得這個演員年紀不大,但是挺有氣質的。
今天第一次見到當時人,隻覺得女演員很有禮貌,也很受歡迎,看著一圈圈敬酒的和合照的就知道了。
大概是孟蘅演員太忙,導致沈添青不高興。
原來真的是一對啊。
時絮壓根不避諱自己跟沈添青的親密,反正沈添青受傷住院她就拍個夠了。
娛記都覺得沒有爆點的程度,除非這倆人徹底公開。
但這到底和公開有什麼區彆啊?
時絮看了眼自己的裙子,無奈地看了眼沈添青:“你啊。”
沈添青咬著吸管:“你去換裙子吧。”
她說得非常平靜,眼神卻盯著時絮擦腿的手。
姚方方覺得自己要瞎了。
時絮站起來,張燦燦已經醉倒了,嘀咕著:“孟蘅……孟蘅彆走啊,你走了我就完蛋了……”
時絮笑了一聲。
等她走了,沈添青站起來,陶宜扶了她一把。老板現在的眼神不好,要是照顧不好她又要被扣工資。
沈添青:“沒事,你不用跟。”
陶宜不肯鬆手。
沈添青:“我去找她。”
陶宜鬆手了,是孟蘅的話那麼沒事,反正沒人比孟蘅更會照顧人了。
這部電影拖拖拉拉地拍到了第二年,劇組安排先進行殺青宴。時絮從另一個劇組特地飛來,明天早上的飛機還得回去。因為考慮到殺青的聚餐會進行很久,姚方方乾脆給她這家酒店開了個套房,想著也不用太累。
“明天到了之後我先回工作室一趟,我是晚上再回劇組就好了吧?”
時絮跟姚方方站在一起,她看上去壓根沒裙子濕了的尷尬,牛仔裙的布料偏硬,洇出一大片深色。
“嗯。”
時絮:“那明早十點希雅會來工作室,我有事情和她談。”
希雅是時絮的財務助理,姚方方沒見過幾次,但是感覺時絮跟對方聯係還挺頻繁的。
現在工作室獨立,以前是不用藝人操心,現在等於時絮是自己的老板。姚方方一開始還很擔心要關門大吉,卻發現自己藝人一點不著急。
可能是待在時絮身邊久了,從前對孟蘅印象徹底扭轉,現在反而覺得格外安心。
“好的。”
姚方方點頭,餘光看到了一個人。
“臥槽,沈導怎麼一個人啊。”
姚方方轉過身,時絮回頭,沈添青站在她們後麵。沈添青身上的皮肉傷好是好了,但疤沒消,得慢慢保養回來。而且還暫時不能跑能跳,看上去就有點可憐兮兮。時絮走快一點,她就恨不得掛時絮身上。酒店暖氣很足,沈添青穿著一件蝴蝶領的襯衫,套了一件薄薄的菱格背心,也不怪今天好多人都問她去哪了,她不露臉看上去太學生氣了。
殺青宴上也不是沒有實習生,就倆女主演。孟蘅和張燦燦都是大學生的年紀,但是在彆人眼裡看起來都比不過裝嫩的沈導。
時絮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姚方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還是走比較好,換什麼褲子裙子,用得著我操心嗎?
沈添青盯著時絮被酒潑濕的裙子,伸手摸了一把。
時絮:“彆鬨。”
沈添青:“我和你一起上去。”
時絮:“我住的比較高。”
沈添青在醫院住的都是底層,她現在格外恐高。
沈添青:“拉上窗簾就好了。”
時絮笑了一聲,一邊拉起她的手,一邊往電梯間走去。
“很遺憾地告訴你,電梯也是觀光電梯。”
沈添青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她嘴上說著我沒事了,但是誰都知道這次墜樓對她傷害很大。
陳歌妮到底還是沒能保住譚檀,她權衡之下沒離婚,反而親自把女兒送上了法庭。隻不過到底有點於心不忍,還企圖拿譚檀精神有問題來洗脫罪名,但沈家鐵了心要讓譚檀付出代價,就算譚檀恢複意識依舊是半身不遂,在判決結果出來之後,照樣申請了監外執行。
沈添青再也沒見過譚檀。
但她還是惴惴不安,哪怕她的身體恢複得還算不錯。
“那你要拉住我。”
時絮彎腰,給沈添青戴上了眼罩,對方的眼鏡被時絮揣在兜裡。
視線一片黑暗,沈添青隻能憑著直覺,她緊緊地抓著時絮的手。
這是直達電梯,中間並不停。
時絮:“你不應該跟我上來的。”
沈添青:“可是你明天要走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時絮沒給沈添青摘眼罩,也不讓沈添青摘眼罩。
“你今天超時了。”
沈添青抿嘴:“我看看你都不行?”
時絮開了房門,磁條聲轉瞬即逝,沈添青感覺到自己進了房間,然後被人抱起又放下,陷在一片柔軟裡。
時絮:“你可以給我換裙子。”
空氣裡蔓延著紅酒的味道,窗簾自動關上,沈添青茫然地看向聲源。
時絮:“今晚不打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