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絮本來是出來聊聊的,她的生活很單調。
母親年初的時候到底還是走了,她處理完後事又進了組,六月再進這個組,人生好像一直在路上。
她不太去追究這一切的根源,因為她也沒有能力。
說到底她就是個普通人。
譚檀那是道德問題,而給她使絆子的人,是圈內霸淩。
這些沒有法律能管。
她能做的就是把債還完,自己把日子過好。
外婆臨終的期盼其實對從前的時絮來說輕而易舉,穩定工作,心情愉快,保持鍛煉,專業深造。
現在什麼都成了泡影。
哪怕她再豁達,也是有怨的。
這個電影的片酬拿到,她最後那點尾債就能還完了。
意味著她能喘口氣,以後無論做不做演員,都能不背著重擔往前走。
但在這個方麵,給她的又是沈家。
恩恩怨怨糾糾纏纏,根本說不清楚。
時絮努力地想要糾正自己對沈添青的態度,但是她做不到回到以前。
對方還小,那也不是她的錯。
這些時絮都知道,可是……
可是。
算了。
她往前走,想換個地方再喝一杯,這一次沈添青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不再拉她的衣服。
“姐……時絮,你喜歡剛才……剛才那個姐姐嗎?”
時絮:“不喜歡。”
她甩開沈添青的手,站在離她們幾步遠的助理有點鬨心。
沈添青:“我可以陪你走你這段路嗎?”
她說的是這條街。
時絮還沒說話,沈添青又說:“我不會煩你的。”
她的確不煩人,拍戲的時候是,乖的很,NG了也不會鬨。
對不起掛在嘴邊,也很努力在拍戲。
作為同事,沈添青已經比時絮之前相處過的好太多了。
到底還是同事,時絮同意了。
這條街不長,做紙傘的店很多,從骨架到傘麵,竹篾的味道和食物的味道混在一起。
沈添青以前旅遊都是出國,或者是跟爸媽在境內的著名景點。
被開發的很好,五星級酒店,出行方便。
不像這個小鎮,交通不便,隻有招待所,水壺爬滿水垢,都要自己拿新的燒。
也沒有這種好看的街。
時絮沒和沈添青說話,她自己一個人逛也挺高興。
跟賣傘的阿姨說話,又撐開看。
油紙傘的傘麵各種圖案,她似乎想買一把,又開了好幾把。
老板問跟罰站一樣站著的沈添青:“那是你姐姐嗎?”
沈添青剛想渾水摸魚點頭,時絮的耳朵卻很靈,在那邊開傘還能回一句不是。
沈添青有點難堪。
時絮拎著一把青色的傘,傘麵畫了幾朵白花,“就要這個。”
沈添青看了一眼,覺得很像這部劇石灣的顏色。
她付了錢,又說等會,蹲下又從傘堆裡再拿了一把,是一把黑色的傘。
偏偏質感很好,描了金,展開的時候有點像碎金灑下。
這把還貴很多。
時絮遞給沈添青:“拿著。”
她付錢倒是很快,拿了找零就去隔壁攤買烤土豆了。
沈添青抱著傘,屁顛顛地跟在她邊上,“是給我的嗎?”
時絮看著攤主炸土豆,都沒看沈添青一眼,“是啊。”
沈添青都快高興飛了,她又看了好幾眼,等到時絮給她一碗烤土豆片的時候,伴隨著一句——
“給你的角色用的,下午導演跟我說的,讓我自己挑,回頭劇組報銷。”
她還很不要臉地說:“你到時候把烤土豆的錢算上。”
吃公款啊你。
沈添青的臉都僵了,大悲大喜不外如是,她看著土豆片,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削成了一片片的。
但是當事人沒心沒肺,“吃啊,挺好吃的,彆浪費。”
時絮站在路邊,那邊青傘也有傘囊,她背在背上,看上去就比彆人惹眼。
沈添青吃得很慢,但好像很生氣,又加快了速度。
時絮笑了一聲。
回去的時候她們又經過了那個傘鋪,時絮走在前麵,沈添青問那個老板:“這把黑的,和她買的那把,還有一樣的嗎?”
老板找了好久,“黑的隻剩你這個了。”
沈添青接過青色那把,付了錢。
時絮在前麵等她,沈添青小跑著過去,街上紙傘淩空,有點像一個夢。
很多年以後,沈添青常常會想起這一天。
時絮:“又買一把乾嘛?”
沈添青:“我自己留著。”
時絮笑了一聲:“真是敗家。”
傘其實也沒怎麼用到,特彆是時絮點的那把,正片裡沒出現過。
而黑色那一把,在片尾閃過。
撐著傘孤身一人長大了的公孫蕪在黃昏雨裡,撐著傘身影漸遠。
她的穿著都越來越像石灣,少女的稚氣蕩然無存。
可是公孫蕪再也沒見過她的師父。
石灣可能是死了,也可能還活著,存在江湖的一隅。
那點師徒之情,隻是公孫蕪的一廂情願,對石灣來說,不過是故人托付,是少年時代的一個賭約。
石灣完成後拂袖而去,完全不顧自己在某人心裡開了一朵白青色的花。
作者有話要說: /你可記得我年少的模樣/.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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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時絮親手給沈添青做了一把)一些綜藝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