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請他也回絕?”花如夢將手中的絹扇按在桌上, 玉墜敲擊桌麵發出清脆的一聲。
複命的太監將頭垂的更低。
“我如今貴為一朝太後,那蘇雲翳即便是蘇戚的兒子, 三番五次駁我麵子,也實在太不識趣了一些。”心中怒火難平,轉而又將按在桌子上的絹扇拿了起來, 煩躁的在麵前晃著。
太監是得了蕭伴讀的授意這樣說的, 心下也甚為惶恐, “回太後, 蘇雲翳說後宮重地, 他要避嫌才是……”
“避嫌?”花如夢冷笑一聲, “他是避我罷。”
太監不敢回應。
“罷了,這天下男兒何其多,我何必在他這不識趣的人身上浪費心思。”花如夢雖這樣說著, 麵上卻還有幾分不甘之色,“叫鄭總管過來。”鄭總管是她養在後宮的麵首之一, 平日裡以太監的身份做遮掩。
“是。”太監領命去了, 等到他將麵首領進太後的宮裡, 告退出去之後, 就去見了蕭藏。
蕭藏聽他說了花如夢的話, 想來這幾天他已經是吊足了花如夢的胃口,現在若再不給些甜頭, 隻怕魚鉤就要鬆了。細心囑咐了太監回去該說的話之後, 蕭藏就去準備下一步棋了。他這幾天在吊足花如夢胃口的時候, 也打聽到了不少關於蘇雲翳的事。比如他每天什麼時辰進宮, 晚上什麼時辰離宮,連他近來經常去的地方,經常做的事,都事無巨細的了解到了。
就比如這個時候,宴嵐與楚星河去禦馬監馴馬,身為讀書人的蘇雲翳,一般都會去禦花園的涼亭裡等候。事實也如蕭藏預料的那般,蘇雲翳確實在涼亭裡。他去的時候,蘇雲翳正隻身坐在石桌旁,執黑白兩子與自己對弈著。神情專注,連蕭藏在一旁偷覷他他都沒有察覺。
蕭藏將按著的花枝放開,他向身邊的宮人使了個眼色,那宮人就點了點頭,往涼亭走去了。
蘇雲翳聽到腳步聲,抬首看到一個宮人走到他麵前來,手中所執的白子,就這麼懸在了空中。
“蘇伴讀,二皇子召你過去。”宮人道。
蘇雲翳看他麵生,“二皇子不是在禦馬監中馴馬麼?”
“這,奴才也不知。”宮人按照蕭藏囑咐的說。
蘇雲翳知道他應該沒有膽子戲弄自己,就將手中的棋子拋回棋盤裡,起身撣了撣衣擺,跟著帶路的宮人一起去了。走了不知道多久,越走越偏,蘇雲翳停下腳步,“二皇子現在何處?”
“就在前麵了。”宮人腳步未停,側著頭過來覷了他一眼。
蘇雲翳雖然心中有狐疑,卻也還是和他一同往前走了。前麵就是昭華宮,與妃嬪所在的後宮,僅有一牆之隔。
宮人帶他到昭華宮門口,道,“還請蘇伴讀在這裡等候,奴才先行告退。”說罷,轉身就走了。
蘇雲翳正因為牆內一串女子的笑聲微怔,還沒反應過來,那帶路的宮人就已經走了。他一人站在昭華宮門口,正不知該走該留的時候,牆內拋了個金絲嵌的球來,那球上還纏著彩色的絲線,看著就覺得精致漂亮的很。
那球骨碌碌在地上轉了幾個圈,最後停在了他的麵前。
牆內女子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就在蘇雲翳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從宮牆內繞出來一個撿球的太監,他看到蘇雲翳,也不問其身份,就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太後的金球送進去。”
蘇雲翳還是站著不動,那太監直接上前,將金球撿起來塞進了他的手中。
蘇雲翳正覺得有些不對,牆裡又傳來一陣女聲的催促,“撿個球撿這麼久?”
將球塞進蘇雲翳手裡的太監推了蘇雲翳一把,“動作快些,莫要惹得太後不高興。”
蘇雲翳被他推著往前走了一步,而後拿著手中金球,走了進去。圍牆裡玩樂的人,自然就是花如夢,這金球是蕭藏送她的,拋起來時,裡麵的鈴鐺響起來像是樂聲似的,她喜歡極了。隻是剛才一個不長眼的奴才,將她的金球拋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撿回來。
蘇雲翳進去時,就看到一個大紅宮裝的女子,被一群宮婢簇擁著,那女子頭上戴著的鳳釵,就已經顯示了其身份。
花如夢也看見了他,視線在他身上凝了一會,而後唇邊便泛起了笑意來。不等蘇雲翳過來,她自己便已經走了過去。
蘇雲翳將金球遞還之後,又頷首行禮,“太後。”
花如夢見他比蕭雲替他搜羅的那些麵首,更要俊美許多,目光忍不住深沉了許多,“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蘇雲翳。”
花如夢一聽他的名字,竟忍不住笑出聲,“你就是蘇雲翳?”那個駁了她不知道多少回召請的蘇雲翳。
蘇雲翳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正是。”
花如夢將金球接過來,視線卻從蘇雲翳玉白的發冠,一直掃視到他腰間掛著的玉佩。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蘇雲翳的眉宇,因為她這意味不明的一句話微微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