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藏是有些生氣,宴凜躲在寢宮裡白日宣淫也就罷了,扯著他做什麼?
“蕭藏——”宴凜實在是有些慌了。
蕭藏臉色未見緩和,“太子以後要寵幸宮女,還是注意些時間場合。”
“我沒有寵幸她們!”宴凜急急解釋,“我……我……”
蕭藏衣襟被扯的有些散了,平日裡一絲不苟的頭發,有幾縷也垂到了鬢間來,宴凜望著他,道,“我隻是想試試你喜不喜歡。”
蕭藏蹙眉。
宴凜道,“上一回,你和我說,若我猜出你最想要的,便對我忠心不渝。”
蕭藏想了一會,才想起自己好像確實說過這句話,隻是他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宴凜居然還惦記著。
宴凜這些日子,一直在想蕭藏想要什麼,蕭藏處處為他這麼個連實權都沒有的太子著想,想儘一切辦法幫他,他是真的想知道,蕭藏是圖什麼,如果他知道,隻要他有,都會給蕭藏。
蕭藏既然知道宴凜不是再行荒唐之事,剛才一瞬間的厭惡和怒意也煙消雲散,他神情緩和了一些,“奴才想要什麼,並不重要,即使太子不給奴才,奴才仍舊會對你忠心耿耿。”
“不,不是的……”宴凜實在不知該如何表述自己心中所想。如果他知道了,他將蕭藏想要的東西握在手上,那麼就也代表著他真的抓住了蕭藏。但是,他不知道,他也抓不住。
“太子。”蕭藏實在宴凜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他隨口說的一句話分心,“你不必再猜了,奴才想要的,隻有你真的登基之後,才能給我。”
宴凜抬起眼來,看著麵前的蕭藏。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去撫蕭藏的麵頰,麵前的人,仍舊還是一副冷顏,但他知道,這個人一旦笑起來,會有多好看。
散開的衣襟中,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宴凜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就落到了那裡。
但他的手掌,隻是停在蕭藏的麵頰上。
十餘年的相伴相隨,到如今儘心竭力的輔佐,宴凜自問,這世上除了他已故的母妃,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比得過蕭藏對他的好了。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是他呢?
蕭藏想要的,難道是……
想到那個可能,宴凜覆在蕭藏臉頰上的手掌,被針紮了一樣的縮了回來。
……
蕭藏經常陪著宴凜在宮中走動,今日他偶然路過東華門的時候,有人叫了他一聲,“主子。”
宴凜正在與人交談,沒有注意到這邊。蕭藏瞥過去一眼,見正是蕭雲安排進宮的那幾人。他壓低了聲音道,“這裡是宮裡,就不要叫我主子了。”
“可是,不叫主子,該叫什麼?”
聽到這個不知變通的問題,蕭藏不耐煩的皺了皺眉,“和旁人一樣叫我就行了。”
那人認真的想了想,終於想起了旁人這麼叫過他,“蕭伴讀。”
“嗯。”
幾人便不再說話了,蕭藏抬頭看一眼不遠處的宴凜,問他們道,“今日你們在這裡當值?”
“是。”
蕭藏想也知道是他爹的安排,不然這幾個才入宮的,怎麼會被派來守這與東宮最近的東華門。
今日蕭藏穿的不是他一慣深色的衣裳,而是外著一件淡青色罩衫,衣裳顏色清淡,眉眼舒朗,兼有溫雅與少年的澄澈之感,隻是他長相豔麗過了頭,即使沒什麼表情的站在那裡,也能橫生出幾分昳麗的顏色。
“你們是——”蕭藏想了下,才記起那幾個將他們押解出來賣的官差,“汝南知府的家奴?”
“是。”
蕭藏雖不是身在朝中,但也從蕭雲那裡,聽過那汝南知府的事,貪官汙吏曆來皆有,隻要不是太過,上麵的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汝南知府,是貪過了頭,汝南大旱三年,幾十萬難民,朝廷撥發的糧草錢銀,上頭的人都知道輕重,不敢碰了,他偏偏還一個勁的往口袋裡攬財,怕難民去告禦狀,他還叫人封了些日子的城門,結果汝南城餓殍遍地。那樣的人,連蕭雲都要啐一聲‘該死’。
“你們是隻會說是嗎?”連續三個是,雖都是回答,也讓蕭藏有幾分不舒服。
幾人聽他如此說,紛紛抬起頭,還是為首的那個開口,“……以前的主子,隻讓我們說是和不是。”
蕭藏道,“他屍體都叫城外野狗給啃完了,還聽他做什麼?”
“是……”說完這一個字,他們又知道蕭藏不喜歡聽,又艱澀的補了一句,“我們聽,現在的主子的。”
蕭藏也不知他們是怎麼被養成這個樣子的,不像是家奴,倒像是被豢養的死士。
蕭藏注意到他們耳畔那個刺青,指甲蓋大的一點,淡青色的,他才買下他們的時候,看到過,當時上麵刻的是官奴的刺青,現在看到了,發覺紋路有幾分改變,就湊上去撥開其中一個的鬢發,認真看了看。那刺青正中間,原本的‘奴’字,改成了個‘蕭’字,那個蕭,像是重新用烙鐵烙平了那一塊印記才烙上去的,“重新烙的嗎?”
“進宮之前,烙上去的。”
“嗯。”蕭藏鬆開手,將那遮掩印記的鬢發放了下來。蕭雲給他們烙這些,說明已經是足夠忠心了。
正在這時,宴凜忽然叫他的名字,蕭藏不再看這四人一眼,抬腳向宴凜走去。在他錯身而過的時候,有一個男子,抬首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睛中,像是有什麼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