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藏梳在發冠裡的頭發,叫樹枝掛散了,現在他伏在蘇雲翳肩頭,就有一縷散發,垂到了蘇雲翳的胸前,“怎麼,蘇大人不甘願嗎?”
甘願。蘇雲翳在心裡這樣說著。
上麵就是一個土坡,能讓他們從這裡出去,但現在兩人,都不知道外麵那紮營的夷狄走了沒有,他們現在這個樣子,若是撞上夷狄,怕是連命都要丟了。兩人都知道是如此,所以蘇雲翳就先找了個隱蔽點的地方,將崴了腳的蕭藏安置了進去。
蕭藏額頭破了一塊,血沾在臉上,有些難看,他自己也知道,捏著袖子將血跡擦了擦。
蘇雲翳就在他麵前,雖然兩人都在宮裡,但每回看蕭藏,他都心懷芥蒂,要麼針鋒相對,現在這兩種都沒有了,看著蕭藏,愈發覺得他生的俊美多情。尤其是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怨不得他第一次與蕭藏落下山坡,獵戶的女兒,對蕭藏要比對他親近的多。
蕭藏見蘇雲翳目不轉睛的看他,以為他心中在生什麼壞主意,目光即刻就冷了許多。
蘇雲翳察覺到他目光中的冷意,怕招他厭惡,就偏開了目光。
“蘇大人帶我出來,莫不是知道外麵有夷狄,故意來害我?”也不怪蕭藏會這麼想,蘇雲翳好端端將他擄出來,轉眼就有遇到了這樣的事。
“我和你在一起。”蘇雲翳的意思是,他若害蕭藏,豈不是連自己也要害了。
“哼。”
大概真的是消了芥蒂,看著眼前的蕭藏,即便是說話帶刺,都比從前順眼了百倍千倍。蕭藏懶得在這個時候,還與他唇槍舌劍,他就脫下靴子,查看起自己的腳腕來。不知是上回的傷沒好還是怎麼樣,他的腳腕如今特彆容易受傷。
蘇雲翳在一旁,看著蕭藏在他麵前脫下鞋襪,露出腳掌來。
蕭藏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腳掌自然也比一般的人柔嫩金貴。他腳踝腫了一處,輕輕一碰,他自己就痛的咬唇。
蘇雲翳看他踩在地上的腳掌,腳趾蜷曲著,低垂的眼睫上,氤著一層濕意似的。
蘇雲翳在他麵前蹲了下來,握住他的腳掌,蕭藏想要將腳縮回來,蘇雲翳卻已經拿捏著他的傷處,幫他輕輕揉按起來,刺刺的疼痛感,一下叫蕭藏失去了縮回腳掌的力量,“你——你做什麼?”
“崴了腳,揉散了淤血會好受些。”蘇雲翳說。
“不要你——啊!”
蕭藏按著自己的袖子,撐著岩壁想要往後縮,但奈何他的腳捉在蘇雲翳手裡,無論怎麼掙脫,蘇雲翳的指腹,都在揉按他的傷處。
“放開,放開!”
蘇雲翳沒想到蕭藏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手上力道就放鬆了些。但蕭藏仍然覺得疼,方才隻是氤著濕意的眼,凝出了淚珠來,掛在眼睫上,似墜未墜。
蘇雲翳將他淤血揉散了,確實如他說的一樣,散了淤血,疼痛就少了許多。他放開蕭藏的腳掌,看著他將腳收了回去。
“現在好受些了嗎?”
蕭藏並不理他,咬過的唇,鮮豔的如同牡丹。
蘇雲翳看的入了神,反應過來時,才覺得口乾舌燥,為了不叫蕭藏發現,他起身道,“我去外麵看看。”
蕭藏聽他這樣說,一下有了反應,拽著他的衣袖,“你休想自己離開!”
蘇雲翳被他拽著衣袖,也走不了了,他語氣頗有些無奈,“若外麵安全,我才能將你送回江州。”
蕭藏卻執拗的抓著他的衣袖。在他心中,蘇雲翳並不可信。
蘇雲翳無法,隻得歎了一口氣,在他麵前坐了下來。蕭藏靠著岩壁,閉目養神。
兩人就這麼枯坐到了夜晚,已經是深秋天氣了,晚上陰寒的很,蕭藏靠在石壁上,石壁裡的冷意,直往他骨髓裡鑽,他打了幾個哆嗦之後,換了個地方坐下。蘇雲翳也沒有比他好受多少,四麵通風,他將唯一避風的地方,讓給了蕭藏,他坐在那裡,冷風恨不得順著他的脊背,鑽到他的骨髓裡去。偏偏這裡有夷狄,他們連生火禦寒都要躊躇。
蕭藏嘴唇都凍的發白,他睜開眼看了蘇雲翳幾眼,終於下了決心一般,“蘇雲翳。”
蘇雲翳還沒怎麼被蕭藏直呼過名諱,睜開了眼睛。
“過來。”
蘇雲翳以為蕭藏是有事找他,起身向蕭藏走了過去,他剛一走近,蕭藏就拉著他坐了下來,而後,一具柔韌的身軀,就貼了上來。
蘇雲翳方才還覺得陰冷,這一下,卻忽然覺得灼人的熱度,忽然一下爆發了出來。
蕭藏靠在他的胸口,索取著他身上的溫度。蘇雲翳坐靠著牆壁,看著凍得發抖的蕭藏,伸出了手,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回來。
有了熱度之後,渾身的顫抖慢慢停了下來。
天上一輪彎月,月色迷離。蕭藏偎在蘇雲翳的懷裡,慢慢睡著了。蘇雲翳卻還醒著,他伸出手臂,抱住了蕭藏。
很溫暖。在這麼個地方,居然會覺得溫暖。
因他是坐著的,靠在他胸前的蕭藏,慢慢下滑,倒到了他的腿上。蘇雲翳渾身才覺出一些溫度,就覺得有一絲溫熱的氣流,從他衣裳外,鑽了進去。鑽的地方,偏生是他小腹那裡。他低頭去看,才發現蕭藏的睡顏,是向著他胸口的,而那溫熱,是從他的鼻息裡噴灑出來的。
不知是因為看見了蕭藏,還是被那灼人的氣流擾亂了心神,蘇雲翳發現,自己居然就這樣有了反應。
睡在他腿上的蕭藏,垂下的眼睫,像是棲息的蝴蝶那樣。十足的活色生香的美人。
蕭藏隻是因為有些疲累,才合上眼睛淺眠了一會,現在叫一個東西抵著麵頰,自然又是慢慢的蘇醒了過來。他先是看到麵前一個鼓囊囊的東西,抬起視線,就看到神色慌亂,又極度羞恥的蘇雲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