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藏已經幾天沒有進宮了,太子這幾天都焦躁不安,雖然上一次蕭藏害他出了醜,他很生氣,下手重了些,但……但那也是他活該,他故意要害自己出醜。現在這樣也算兩清了,就是養傷,也該好的差不多了,該和以前一樣,乖乖的回到他身邊來了。
但是,他為什麼還不來?
“太子。”
太子一喜,抬起頭,在看到門口太監的臉時,又失望的變成了滿臉不耐煩的表情。
“您要的翠玉豆糕,禦膳房已經做好了。”太監拎著食盒,候在門口。
“進來吧。”
太監走進來,打開食盒,將裡麵精致的糕點端了出來,擺放在桌子上,太子拿了一個,吃了幾口有些口乾,就抬起手來,一旁伺候的太監有些愣神。太子一下皺眉道,“茶!”
“是,是——”太監連忙去倒茶,等到茶水送到太子手裡時,他又不滿意,“這麼燙,你想燙死我嗎?”
“那,那奴才去給太子倒杯涼茶。”
這蠢奴才!要是平常,蕭藏早就在旁邊,幫他把茶水吹涼了。太子滿心憤憤,等到伺候的太監終於把涼茶送到他手上來的時候,太子已經沒了吃糕點的興致,拋下課業隻身一人出去了。
蕭藏,蕭藏——讓他滾,他就忘了是要滾回來的嗎?
想著下次蕭藏回來的時候,該怎麼好好懲罰他的時候,隻身一人在宮中轉悠的太子,隔著一堵牆,聽到了一串嬌俏的笑聲,然後四公主甜甜的聲音響起,“皇兄,我要那朵花。”
開出宮牆的花樹花枝震顫了一下,然後就是四公主的笑聲,“還要那朵。”
“你這麼喜歡,我在你宮中乾脆種一棵得了。”三皇子的聲音。
“好啊。”
太子與這兄妹二人從來不對盤,分辨出這是他們的聲音之後,就準備轉身離開。沒想到隔著牆,又傳來四公主的聲音,“皇兄,你有沒有發覺,這幾天太子一直沒精打采的?”
“畢竟太傅那樣不留情麵的當堂訓斥他。”
四公主道,“還是皇兄有辦法,讓我換了他的文章,那個草包——換了他也看不出來。”
正準備離開的太子腳步一頓。
“他那個奴才也真慘,幫他寫了文章,還挨了他的毒打。”四公主的語氣滿是天真,“我雖然不喜歡太子,但他那個奴才我倒是挺喜歡的。”
太子雙拳一下子握緊,就在他準備衝過去的時候,三皇子的聲音響起,“等他不是太子了,就什麼都是你的了。”
太子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從高漲的怒意中清醒過來,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似的,他現在確實是太子,但他母後的身份卻一直讓他被其他的皇子所恥笑,他的母後——是太上皇後宮中的一個得寵的妃子,太上皇死了之後,她本應該被送入皇陵去守靈或者送去道觀去剃度,沒想到換了個身份,搖身一變成了父皇的妃子,又入了後宮裡。後來死了之後,才加封為後。這種事雖然沒有傳到民間,卻已經是宮中的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他看著兩個人的身影從朱紅的瑣窗走過去,隻覺得憤怒和無力一起襲來。
他這個身份本來就不適合做太子,但父皇偏偏要把他捧到這個位置來,讓他受儘兄弟的排擠。平時,這樣的不甘還能向蕭藏發泄,但蕭藏也不在了。
想起那一天,倒在地上的蕭藏,從抱住頭的胳膊中透出來的那道怨恨的目光——太子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那時候他以為蕭藏是故意為之,那目光是挑釁,但現在想來,他那時是……
心裡一處忽然發起抖來。
蕭藏維持著剛才行禮之後頷首的動作,一句話也沒有回應。
“去找大夫來。”宴嵐對楚星河道。
楚星河點點頭,便起身走了。
蕭藏見宴嵐來了,知道不好再動手,就道了聲‘奴才告退’,領著一眾家奴往巷子外走去。他還沒有走到巷子口,宴嵐叫住了他,“蕭藏——”
蕭藏停下腳步,“二皇子還有何吩咐?”
“你現在……為何如此狠毒?”在他印象中,蕭藏還是個受太子欺辱的伴讀,他生了對弱者的愛憐之心,才對他有多方照拂。
蕭藏聽到他這一句,輕笑出聲。
宴嵐聽這一聲笑,神色更是沉痛。
“二皇子說錯了,我一直都是如此。”說完,就大步走出了小巷。
……
蕭藏回宮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蕭雲跟前複命,蕭雲也不問他辦的如何,隻說是辛苦他了。蕭藏將路上遇到宴嵐的事告訴給了蕭雲,蕭雲聽罷有些詫異,“藏兒與二皇子相識?”
“也算不上相識,隻是從前陪宴凜讀書,見過幾麵罷了。”蕭藏道。
蕭雲摩挲著茶盞,思量片刻道,“二皇子雖無爭帝的野心,但蘇楚二家,卻是朝中重臣,連三皇子都不敢招惹的,我們還是小心些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