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正說完,拂袖而去。
晨光站在暗影裡,含著笑,望著他憤憤離去的背影。她知道,韓正不會聽信她的一麵之詞,他這麼急著走了,肯定是回去想方設法讓人去打聽晨光口中的消息是不是正確的。
晨光給出的消息當然是正確的,因為龍熙國已經認定了赤陽國要幫助南越國攻打北越國,雁雲國亦然。至於赤陽國、南越國和蒼丘國,韓正對這三個國家敵意最深,四方的關係也是最僵的,就算他想去打聽也打聽不出來。
韓正對戰爭期盼已久,赤陽國和南越國聯合起來的消息隻會加重他的戰爭欲望。
晨光了解韓正的心理,因為韓正迫切想要走出黃土回歸中原地帶的心情和鳳冥國想要走出沙漠回到山明水秀中的心情是一樣的。
韓正渴望肥沃的土地和物產豐富的山林,他對本國的貧瘠已經厭惡到想吐了,所以他總想挑起戰爭,他孤注一擲想要改變現狀,這心態接近瘋狂,甚至讓他不自量力。
晨光也想改變現狀,可她不是韓正那個蠢貨,在山溝裡稱王稱霸暴政多年都忘記自己是誰了,以卵擊石,拚命找死。
晨光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弱小而貧窮。
所以她需要有人找死,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她扶著火舞的手,轉身往回走,走到宮巷的儘頭,邁過一道高高的門檻,前方,燈影下,流光溢彩的紫色身影映入眼簾,讓她愣了一下。
她在門檻前停住腳步,望著他看了一會兒,她突然想笑,麵紗下,朱紅色的唇勾起,她彎了眉。
晏櫻站在燈影裡凝視了她片刻,他望見了她彎起的眉,於是他走過來,站在她麵前。
他的身上總是繚繞著一股淡淡的酒氣,即使此刻他沒有喝醉,他的身上還是有一絲淺淺的酒香,這香氣悠遠綿長,很能撩撥人的心跳聲。
“臉怎麼了?”大概是有一陣沒有說話,他的聲音微啞,比往日更加低沉,卻分外動聽,似窖藏了千年的佳釀,撩人欲醉。
“出疹子了。”晨光含著笑,輕快地回答。
“真的假的?”
“假的,是怕有哪個老家夥覬覦我的美貌。”
“比如北越帝麼?”
“他隻是來質問我為什麼拒了他的求婚。”晨光笑吟吟地說。
“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又窮又醜,也敢覬覦本宮的美貌?”晨光高傲地說。
晏櫻嗬地笑了,他溫柔地望著她,眼中似藏了一道銀河,瑩亮動人。
“晨兒。”他輕輕地喚了聲,幽軟的嗓音裡帶著幾乎將人融化的溫柔。
晨光笑出聲來,她望著他,說:
“新稱呼呢。”
“司彤究竟告訴了你多少?”他用溫柔的眼光望著她,用溫柔的聲音問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與溫柔的氣氛完全不搭。
“司彤麼?”晨光聽見他提起這個名字,止不住咯咯地笑起來,“你太高估她了。”她說,語氣裡帶著深深的輕蔑與不屑,“你以為她知道你多少?她隻是一個不知道為什麼活著卻還死皮賴臉活著的賤貨。”她用清純的表情軟糯的嗓音說出一句低劣的粗語,她對著他溫煦地笑起來,“晏櫻,我比你想象的還要了解你哦。”
晏櫻凝視了她一會兒,淡淡笑道:
“看來確實如此,這世上不會再有人陰我比你陰我更順手了。”
晨光嫣然一笑:“這隻是剛剛開始。”
“是我低估你了。”晏櫻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在龍熙國的皇宮裡也有人,而且還是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他慢慢地說著,靜靜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晨光麵色未變,連眼神都沒有產生半點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