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她膽子這麼大。
竟然有這樣的手下。
人們在驚詫之餘,終於意識到,也許她的囂張並非是大放厥詞。
沈潤望著歪在火舞懷中的司晨,剛剛他一直覺得她是陌生又莫名熟悉的,然而這一刻,他卻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他記憶中晨光的影子。
“事已至此,我也不瞞諸位,在攻下北越國的時候,我就已經下令在鹽山上埋下炸藥,在占領白彥湖的時候,各種毒物都已經備下,就等著今天。我既然敢到赤陽國來,就不怕有來無回。一旦我死在赤陽國,鳳冥國會對四國展開瘋狂的報複,鹽隻是其中一項。我鳳冥國能在惡劣的沙漠中存活百年,靠的可不是運氣。恕我直言,在座的哪一位被扔進大漠,都活不過一個月。鳳冥國雖弱,卻是沙漠裡的蠍子,對手強大,一隻咬不死,那就一群。被一群蠍子追著咬,可不是一件開心的事。”司晨用輕淺的語氣淡漠地說,不是威脅的氣勢,卻句句都是威脅。
“你這樣將自己逼上死路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她的強硬囂張令沈潤震怒,他表情冰冷地望著她,森森然地質問。
司晨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活膩了,想要尊貴的諸位替我陪葬。”
眾人全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她,越是皇權貴族越惜命,就算是普通庶民苟且活著也想要活著,可是她居然表情從容地說她“活膩了”,這並不是敷衍的言語,給人的感覺她是認真的。認真的活膩了想要拉上惜命的貴人們陪葬,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四國人的麵色越發難看。
“毀掉鹽礦鹽湖,受害的不僅是四國,鳳主不要忘了,還有鳳主的鳳冥國。”竇軒突然開口,含笑,提醒說。
“亡國,殉國,然後國土被瓜分,與拉上天下人同歸於儘,究竟哪一個更壯烈?”司晨眼望著他,淡淡地問,接著自答,“我選同歸於儘。”她微勾起唇角,卻不是在笑,這細微的動作讓她看起來更加冷酷,她說,“我喜歡壯烈。”
竇軒直直地望著她,似笑非笑,他的眼裡掠過一抹色彩。
這不是一個女人能說出來的話,這不是一個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說出這種話的人絕對是一個瘋子,尤其她是認真的。
那種真實的藐視天地萬物的冷漠感讓人心驚,這種安穩活著的人在麵對一個危險性奇高的瘋子時所產生的不安感和戒備感讓四國的人不由得遍體生寒。
坐在竇軒身旁的皇太子竇穆突然冷嗤了一聲,不屑地道:
“你能在鹽湖裡投毒?我不信!”
司晨不以為意,淡淡地說:“我鳳冥國巫醫族的毒物能否永久地毀掉鹽湖,到時候皇太子殿下自然就知道了。”
是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可是沒人想“到時候”,不是不敢,是不能,因為沒有人能承擔得起在她說的慘烈真正發生時的後果。
尊貴的人們,他們的真實欲望是統治天下千年萬載,誰會想去給一個瘋子陪葬?
越是尊貴的人,生命越尊貴,越尊貴的生命,越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
死一樣的沉寂過後,赤陽帝開口,他冷冷地問:
“鳳主究竟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