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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砂無話可說。
他垂了眼,說不清心裡的滋味,沒太大的起伏,畢竟許多年過去了,但在平靜的最下層,還是會有一絲酸澀波動。
司十望了他一會兒,淡聲道:“你走吧。”
流砂猶豫了一下,然後又覺得自己是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他望了她一眼,沉默地轉身,走了。
“五哥哥。”身後,她突然喚他,一瞬間仿佛回到了聖子山地宮,漆黑冰冷裡,一個骷髏一樣的小丫頭怯生生地揪住他的衣角,一遍一遍小聲地喚著他最討厭的數字,即使他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下一刻她仍會拉住他的衣角,隻因為他打走了跟她搶餅子的壞孩子。
流砂頓住雙足。
司十望著他的背影,含著笑,輕聲道:“不會再有下次了,下一次,我不會放你離開。”
流砂的心震了一下,回過頭,望向她。
月光穿過雲縫灑下來,如銀,將她照亮了半邊,她忽地嫣然一笑,如一朵在深夜裡綻放的曇花。
旋即她收起笑容,轉身,消失在黑暗裡。
……
沐寒終於在醜時趕到平山縣外的樹林,她勒住馬,在樹林裡轉了幾圈,黑夜裡,連個鬼影都沒有。
她裹緊了鬥篷,天寒地凍的,她開始懷疑午後接到的那封請求見麵的書信真的是陳炎寄給她的嗎。當時她沒想太多,隻當他是偷偷潛進來找她,現在仔細想想,邊關封閉,檢查的那麼嚴格,他怎麼可能會跑來找她。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暗罵自己蠢笨,簡直是昏了頭了,她煩躁地將頭上的花釵拔去,揣進懷裡,四下張望。
怕倒是不怕,一般人不是她的對手,她隻是奇怪究竟是誰借著陳炎的名義約她。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隻有一匹馬,沐寒一愣,立刻催馬鑽進樹林裡躲避,不久,一匹快馬出現在官道上,向前飛奔了一段,在沐寒前方的位置停下來,開始原地轉圈,馬上的人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找什麼。
沐寒愕然,該不會是這個人約自己吧?
隻見那人在前方轉了幾圈,又往回來,他越往前走沐寒越覺得眼熟,等到那人的臉進入月光裡,她愣了一下:“阿翀?”
“誰?”薛翀衝著樹林大喝一聲。
沐寒在喊出來之後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幸好來的不是彆人,她驅馬走了出來。
薛翀看見是她也愣住了:“沐寒?你在這兒做什麼?”
他的驚訝讓沐寒明白了他不是約她的人,她自然不會回答有男人約她,而她因為昏了頭上了當,靈機一動,她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收到匿名信,說今晚有一夥盜匪在此地運送贓物,也不知真假,我過來看看。”
“你也收到了?”薛翀吃驚地問。
沐寒啞然,她隻是隨口一說,難道真有一夥盜匪在今晚運送贓物?
說話間,遠處傳來吱吱嘎嘎的大車聲,二人對視了一眼,立刻收聲將馬趕進樹林裡,然後潛在樹上向官道上觀望。
過了一會兒,一隊人馬姍姍而來,幾十輛大車,上麵載滿了貨物,都是用麻布袋裝著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領頭的一個人騎著大馬,穿著便服,兩人不認識,貨車的兩旁跟著兩排押運的人,都是穿著百姓的衣服。
這隊人雖是平民打扮,可怎麼看都不像是盜匪,因為很規矩的感覺,隊伍也很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