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坐起來,回到床上,天色尚早,他正想把獨占了一張大床的晨光推一邊去,卻見她秀眉緊蹙,睫毛微顫,嘴唇深深地抿著,似陷入了噩夢。他愣了一下,就在這時,她忽然激烈地掙紮起來,仿佛正處在某種極度的恐懼裡,似被夢魘住了。沈潤心頭一跳,慌忙抓住她的肩膀搖醒她:
“晨兒!晨兒!醒醒!快醒醒!”
搖晃了好一會兒,晨光才醒過來,她霍地坐起身,差一點撞上沈潤的鼻尖。沈潤見她臉色蒼白,眼底的慌亂未散,額角微汗,發絲淩亂,不由得緊張起來,抓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冰涼。他越發擔心,劍眉微凝,關切地問:
“怎麼了?又做噩夢了?”
晨光呼吸微促,沒有回答。
沈潤之所以會說“又”,是因為從和她睡在一起,他就發現了她會做噩夢。普通人偶爾做個一兩次噩夢其實沒什麼奇怪的,可他卻覺得她的狀況很不尋常,她不是記不住夢境的人,卻唯獨記不住某一些夢,她在做這些夢時的反應很相似,久而久之連他都開始懷疑,她記不住的那些夢會不會是同一支夢。
過了一會兒,晨光回過神,從沈潤的掌心抽出手,看向窗戶,用略顯沙啞的嗓音問:
“什麼時辰了?”
“卯時了。”沈潤說著,去桌邊倒了一杯水回來,遞給她。
晨光搖搖頭,不想喝。
沈潤也不勉強,將杯子放置一旁,含著笑問:“又沒記住?”
晨光搖了一下腦袋,已經清醒了,她沒了困意。
沈潤安撫地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臂:“還早,再躺會兒。”說著,掀開被子,又擠進了被窩。
晨光懶洋洋地躺了回去,蓉城不是箬安,她在這兒沒有奏章需要批,也沒有朝臣需要應付,用不著醒了就起床。
沈潤朝她的側臉看了一眼,她正用寬大的袖子蓋著臉,他本想伸出手臂去摟她,無奈她不肯配合,反而挪了挪。沈潤眼光微沉,咬了咬牙,看從前她和火舞的樣子,他還以為她會很喜歡肢體接觸,實際上她隻喜歡磨蹭火舞,對他各種嫌棄,他都不想去回想她居然嫌棄他又硬又沒胸。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晨光從袖子底下說:
“八成是預知夢。”
沒頭沒腦的一句,沈潤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是她的噩夢,好奇地問:
“你能做預知夢?”
晨光沒說話。
沈潤狐疑地追問:“你真的有預知能力麼?”這話他問過她很多次了,她回答時從來不肯用心,讓他猜不透她到底是在信口開河敷衍他,還是她在認真地回答他。他隻有很短的一段時間相信了她具有預知能力,後來他一直認為她隻是一個聰明的、懂得審時度勢的、善於操縱人心的騙子。
晨光還是沒有說話。
“要不然,你占卜一下?”沈潤給她出主意。
晨光睇了他一眼:“占卜是一門手藝,預知是一種能力,占卜不一定準確。”
也就是說,預知準確。
沈潤皺了皺眉:“你做的是噩夢……”
“我不記得了。”晨光搖頭,因為不記得了,才覺得是預知夢,因為不記得是好夢噩夢,才會辨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