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個月初開始, 沈慕川就入了獄。從他入獄的第一時間起, 秦家立即打電話給秦雨陽, 跟他商量對策。
鑒於秦渣男的形象樹立得完美無瑕,連他父母也信了,所以一開始隻是旁敲側擊,不太敢直接表明態度。
於是秦渣男順水推舟, 假裝自己很糾結, 直到現在也沒有給父母一個明確的答案。
畢竟他心裡是不想離婚的,因為他惦記著沈家的財產, 順便還能把自己有情有義的標簽延續到底, 何樂而不為。
這天一大早,秦父想來想去覺得不踏實, 就給獨子打了個電話。
“雨陽, 你和沈慕川的事, 現在是什麼情況?”他說。
“嗯?”秦雨陽昨晚回到家, 一覺睡到天亮, 早上接到電話一時還沒進入角色:“什麼情況?”他睡眼惺忪地想了想,終於頭疼地想了起來:“……”隻覺得操.蛋。
“你知道你心煩, ”秦父也跟著歎了口氣:“可是你這麼優秀的人, 總不能一輩子跟他耗著, 就算你現在提離婚,也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更何況, 對方犯的罪名可是故意殺人罪,和一個殺人犯離婚沒什麼不對。
自己的兒子就是太過善良, 秦父心想。
“要離婚可以,但不是現在離。”秦雨陽說:“他還在牢裡的一天,我就不可能跟他離婚,除非他出來……”
“你……”秦父著急:“你怎麼這麼傻?”他反問道:“如果今天入獄的人是你,你覺得彆人會對你這麼有情有義嗎?”
“我不知道,有沒有又怎樣?”秦雨陽問:“彆人怎麼做我不管,反正這事我做不出來。”
“……”秦父勸不動,就住了嘴。
那一邊,宋迎晨探監完畢,就按照沈慕川的吩咐,找到那天和秦渣男一起開房的小姐,叫專業人士拷問拷問。
然後又調查了一下秦渣男那天晚上參加的飯局,情況是否跟他自己說出來的一樣。
結果肯定是一樣的,因為秦渣男在人前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他就算帶小姐離開,也是一副我的意圖是什麼你們心知肚明的情況,沒人會相信他是真的打算玩小姐。
可能也是這些年為了維持形象壓抑壞了,結婚後伴侶進了監獄覺得沒人管束,就萌生了放縱的念頭。
得虧秦雨陽來得早,對方還沒來得及跟小姐發生關係。
宋迎晨查到的消息通通都證明秦雨陽確實是無辜的,他很不甘心地繼續查,就算查不到對方嫖的證據,也可能會查到點不可見人的黑曆史。
可是沒有,姓秦的底子很乾淨,乾淨得讓人覺得不真實。
在娛樂圈打滾多年的宋迎晨,本身就很清楚人設這個東西的厲害,他不可能相信一個有錢有勢還有貌的青年男性,可以保持乾乾淨淨的生活方式。
這種人隻存在於每個人的幻想裡麵,現實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宋先生,什麼都查不到,這位秦先生的私生活太乾淨了。”被他委托的私家偵探說:“我當偵探那麼多年,還沒遇到過這麼完美的人,簡直就是童話故事裡的王子。”
“什麼?”王子個屁,宋迎晨扭曲著臉:“你信嗎?”
私家偵探搔搔頭:“我信啊。”眼見為實,不管彆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行,老子就不信他一輩子不露出馬腳。”宋迎晨冷笑著付了私家偵探的錢,然後打電話到監獄讓人安排沈慕川接電話。
“說吧。”沈慕川一身灰藍色的囚服,站在草場上曬太陽,身後是等著打電話的其他獄友。
他們都不敢靠近前麵這位高大的先生。
“什麼都沒查到。”宋迎晨很不甘心地告知。
“所以嫖.妓是子虛烏有對嗎?”沈慕川不緊不慢地笑笑:“這個結果我早就料到了。”宋迎晨不可能查到什麼的。
“表哥!”宋迎晨以為表哥對那個姓秦的深信不疑:“我不明白你怎麼那麼信任他,反正他絕對有貓膩,隻是現在還查不到而已。”
但是這種人更可怕不是嗎,隱藏得這麼深。
“不是我信任他,這個人我早就查過,連我都查不出來,你覺得我信還是不信?”沈慕川反問,雖然這個世界上底子乾淨的人真的很少,可是萬一有呢?
“那他從你入獄後一次都沒來看過你,又怎麼說?”宋迎晨痛心疾首:“你那麼好的一個人,找一個死心塌地喜歡你的人不好?為什麼偏要找一個對你沒感情的人?”
就算是為了家族犧牲,這犧牲也太大了點。
更何況沈家現在還算穩定,之所以沒有上升的跡象隻是因為過渡期,隻要慢慢度過去就好了。
“你說得對,他確實暫時對我沒有感情,”沈慕川實事求是:“至於不來看我,這是禮貌的問題問題,我不讓他過來,他就不會貿然過來。”
“哈?禮貌。”這是什麼鬼:“那我們來打個賭,你現在叫他來,我賭他肯定會說工作繁忙,沒空來看你。”
“幼稚,”不過沈慕川還是樂意證明:“行吧,把電話報給我。”他現在手頭上沒有。
“好,你等一下。”宋迎晨七手八腳,好不容易才找到秦雨陽的號碼,然後報了過去喝去……
沈慕川聽完之後,把電話掛了,然後重新撥打表弟剛才報過來的號碼。
這個點兒,秦雨陽在工作,他接手了原主的公司,倒是沒有澀滯感,一切都很順利。
“喂?”
接通電話的那一刻,沈慕川聽到一把模糊的聲音好像在彙報工作,然後這把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徹底消失。
因為秦雨陽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
“是我。”沈慕川低沉的聲音,從電話裡流瀉出來。
秦雨陽摸了摸耳朵,隻覺得耳朵癢癢地,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聲音有點令人驚.豔:“慕川?”對方說了一聲嗯,他就說:“怎麼給我打電話的話了?”
“工作忙嗎?”沈慕川說,給人不像是在監獄裡打電話的感覺,更像是身在某處度假,特彆的悠閒。
“還行,因為最近是高峰期,工作確實比較忙。”
“三個小時的時間總有吧?”沈慕川笑了笑。
“嗯,你說呢,”秦雨陽挺聰明的一個人,直接說:“你自己安排一個時間?”
然後那邊說了一句話,把他嚇一跳:“明天吧,報配偶探監,申請一個小時獨處,畢竟,我好像欠你一個洞房花燭夜。”
那天還沒洞房,他就被抓了。
“那我需要準備什麼?”秦雨陽淡定得一比。
“監獄有配發安全套,你可以自己帶一管潤滑劑。”沈慕川說完,又說:“監獄的環境這麼簡陋,想想還是有點委屈了,你要是不願意,可以不來。”
短短的幾句話,充滿了試探和威脅。
這哪是是一個窮途末路的輸家,分明是一個手握乾坤的贏家才對。
他的自信讓秦雨陽覺得,真相遲早會水落石出,自己做過的手腳遲早會暴露在人前。
到時候人設崩塌倒是小事,小命不保才是大事。
他知道,沈慕川跟普通商人不同,是個亦正亦邪的邊緣人士,暗地裡的勾當和關係可不少。
否則被人起訴故意殺人和涉.毒之後,也不可能這麼悠哉。
“放心吧,我會去的。”秦雨陽說。
原主在沈慕川身上討好處,簡直是與虎謀皮,不知天高地厚。
“那好,”沈慕川說:“明天上午九點,我就在這裡等你。”
掛了電話,秦雨陽倒回去開會。
本來,沈慕川還想打個電話告訴宋迎晨,這個打賭自己贏了,可是看見後麵這麼多人等著打電話,他便打消了欺負人的念頭。
同時又有點煩惱,等配偶探視申請下來之後,一個小時該怎麼打發?
不過,等以後他就會明白,一個小時遠遠不夠。
“明天把我的行程推掉,我要去探監。”這天工作結束,秦雨陽吩咐自己的助理琳達。
“好的,需要我陪你去嗎,老板?”琳達是個三十多歲的職業女性,工作能力出色,性格嚴謹大方。
“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行。”秦雨陽很佩服渣男,真是方方麵麵都注意樹立自己的形象,比如說,秘書和助理都是上了年紀的有能力者。
第二天早上,秦雨陽起得挺早,他對著鏡子仔細刮了胡子,梳好頭發,佩戴整齊,噴上味道清淡的男士香水,出門時含了一粒玫瑰香型的口腔清新糖果。
誠然,一開始他是個漫不經心的糙話青年,但是隨便年紀漸長之後,他變成了精致優雅的糙話中年。
隻是沒想到,準備去死的當下又白撿了一輩子。
七點半鐘,秦雨陽開著豪車從市中心出發,花了一個小時,抵達坐落在市郊的XX監獄。
穿著正裝來探監的人可能不多,但他就是其中一個。
獄警們乍一見到這位騷氣滿滿的年輕老板,心裡又豔羨又吐槽,裝逼裝到監獄來了,嗬嗬。
“嗨。”秦雨陽笑容和煦,一團和氣地跟他們打招呼。
“探監請到這邊登記。”獄警目不斜視地說,儘量不去注意這位花枝招展的年輕老板這身行頭值多少錢。
負責辦手續的工作人員一看,是來探視配偶的,而且配偶是個男性。
他不由覺得菊花一緊,畢竟這個人長得這麼高大健碩,肯定是個強攻。
“好了。”獄警說話的時候語氣都不由自主地慫了,畢竟人家以前每天壓的對象是個同樣強勢的殺人犯。
“謝謝。”秦雨陽領到出入卡,由獄警帶過去搜身。
“這是什麼?”獄警從秦雨陽的口袋裡搜出一管潤滑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