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的時候,劉英因為還得交代事情,並不能和我一起走,隻是留了一小包肉乾,剩下的堅決不要。這些肉乾加上鳥肉和我的醫藥箱,我頓覺眼前發黑,這要是在半道上,我還能把東西放進空間,在這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我覺得這個好像沒法實現。
就在我欲哭無淚的四處啥麼,以期看到個熟人,卻隻能失望的低下頭的時候,一個拎著兩個六七歲弟弟的十來歲男孩過來對我說:“叔叔,你要去哪裡?我能幫著你背東西,我很有力氣,隻要能給我兩個弟弟一個苞米麵就行。”
這三個孩子都瘦的血管向外凸出著,我問道:“你們的父母呢?”大孩子有些悲傷的說道:“我娘去年吐血死了,我爹又娶了一個後娘,現在又多了一個弟弟,然後天天逼著我去抗勞力也就算了,但是他們卻往死裡打我的兩個弟弟,後娘還用煤鉗子燙我弟弟,大隊又管不了家務事兒,無奈我隻能帶著弟弟們連夜隨便扒了一輛火車跑到這了。”
說著話,男孩掀起了弟弟們的衣服,那身上真沒有兩塊兒好肉,有的地方已經開始發炎了,我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麼下去手的,更不知道,男人是用什麼心態看著彆人對自己親生骨肉下去手,甚至還跟著助紂為虐的。
男孩子說話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看來這路途實在不近,我問道:“那你們坐了多久的火車?”男孩子搖頭道:“我不知道,應該有十多天了吧?我們撿著列車餐車裡的東西,那邊的叔叔阿姨們知道我們的情況之後,有時特意留些吃的給我們,直到前天,火車到這裡的時候,那的叔叔阿姨說,再往前邊,就是少數民族聚集區,我們到那邊是聽不懂他們語言的。”
我聽後,先是從包裡拿出三個兩摻麵的饅頭和劉英給我,但我沒吃進去的四個茶葉蛋遞給那個大孩子,然後說道:“你今年多大了?”大孩子感激的道謝後,將茶葉蛋給我了自己的兩個弟弟,自己小心翼翼的吃著一個饅頭,聽我問話,趕緊道:“過了七月份,我就十五了。”
這孩子長得又瘦又小,就算是個頭相對矮小的南方,這也太矮了吧?說是十歲也是有人相信的吧?看出我的不信,男孩子著急的說道:“我真的十四歲了比他們倆大六歲,不信你問他們。”
我擺手製止,因為現在很多人因為營養不良,又從小透支體力,長不高並不奇怪。我說道:“我是二道河溝村的,如果你們確定要留在這邊生活,那我可以帶你們去公安局,然後你們說明情況之後,留在附近的哪個村子,也可以暫時到孤兒院生活,但,同樣得先到公安局備案。”
男孩想了想說道:“我還是希望能在附近落戶,我希望有個自己的家,我想給弟弟們一個跟媽媽還活著時候一樣的家,去孤兒院的話,總是有寄人籬下的感覺。”我有些讚賞的點頭道:“那好吧,男孩兒,你們幫我背著這筐鳥雀乾,到二道鄉鎮的派出所,然後我給你們治療傷處的藥膏,還有,這包饅頭也歸你們了。”
麻婆婆臨走時特意給我蒸了一鍋饅頭,路上和劉英吃了幾個,還剩十來個,男孩感激的點頭道謝:“謝謝你,叔叔,以後我牛鐵蛋一定會報答你的。”現在這時代都講究,賤名好養活,尤其是南方更是如此,這鐵蛋還好,叫狗蛋的更是海了。
也是該著我省勁兒,今兒個竟然是周日,何歡騎著我的自行車去收購站挑書本,剛出來就看到我領著三個陌生孩子跟逃荒的似的,往回村的路走,趕緊喊住我。我頭一次覺得何歡的聲音這麼動聽,將東西放下就回頭興奮的看著他。
何歡被我看的頭皮發麻,說話的時候,嘴都有點兒不好使了:“俞大哥,您,您這是咋了?”我搓了一把臉,把自己的遭遇簡單的說了一下,又把三個孩子的事情講了一下,何歡趕緊讓把東西放車上,然後先騎車往回走。
我背著醫藥箱,帶著這幾個孩子直奔公安局趕去。因為經常替吳老過來給孤兒院的孩子開證明,公安局的警察基本都是熟的,管戶籍的小王說道:“你們孤兒院上午不剛來人給新來的孩子開證明,這咋又來了三個?”
我搖搖頭道:“這回還真不是我們孤兒院的,人家孩子有誌氣著呢。”我將三個孩子的遭遇複述了一遍,又讓他們翻開自己的衣服,露出傷處,民警們都氣憤的不行,但是又沒辦法,因為現在可不是虐待孩子犯法的時期,隻能想辦法斷開彼此的關係,但這些都是警察的事情,我給他們上了藥,又留下藥膏和饅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