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所謂的月子你是彆想坐消停了,他和他爸除了趕上的時候,能搭把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這年頭,要是被告了不孝,不管是不是,以後也不好做人了。隻是,在還有十天出月子的時候,他小妹沒了。
那天,他奶照例讓他媽下地做飯去,孩子送他奶那屋,然後老太太就去跟他大伯娘、三伯娘還有小嬸子打葉子牌,這時候他小嬸子家的堂弟去扒水瓶,一整壺開水就這麼澆在他妹妹身上,暖瓶砸在孩子的頭上,他媽聽到動靜跑進來,看到的就是奄奄一息,燙熟了的女兒。
他妹妹就這麼在他媽懷裡咽的氣兒,他媽受不了刺激,當時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就一陣清醒一陣糊塗的,清醒的時候,就會哭著要孩子,直到哭抽過去,抽過去之後,他奶也不同意送醫院,而是拿著馬蹄針紮人中,將人紮醒,然後他媽就連悲傷帶害怕的徹底瘋了。
這時,他奶才拿出20塊錢,同意他們分家,並且以後也不用往回交生活費。之後的日子裡,因為他爸的照顧,有錢了就會想辦法帶他娘去看病,時間長了,他娘偶爾也會有清醒的時候,就會想要自殺,省的拖累他們父子。
這次下鄉插隊,本來因為他是家裡的獨子,根本輪不著他,但是,他奶說,隻要他替他大伯家的哥哥下鄉,就給拿出200塊錢,他們很需要錢給他娘看病,這才下鄉的。
程鑫說的時候,整個人木愣愣的,就好像是在機械的講述著彆人的故事一樣,這是悲傷到了一定的程度。
當初因為他帶頭照顧了盧將軍等人,我替吳老接下了恩情,如今我突破在即,冥冥中感覺到,因果不斷,我是無法更進一步的,所以,對於程鑫的母親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交情,我都會儘力的。
我說道:“那你讓你父親把你母親送過來吧,按照你說的,她偶爾會清醒一下,她的大腦應該並沒有徹底混沌,隻是,想想老楊婆子,在清醒的那一刻,她因為生無可戀,最後還是決定走了極端,所以,如果,我讓她恢複了清明,你們父子就要想儘辦法讓她有生的欲望,這個,我這樣的外人是做不到的。”
程鑫點頭道:“我知道,俞大哥放心,不管最後能不能治好,我都會很感激您的!”我笑著搖頭道:“感激就不用了,吳老我視為父親般尊重,他看中和盧將軍等人情分,而你幫助了他們,吳老視你們為恩人,我自然也會想要報答你,所以不用想太多。”
送走了程鑫,顧學禮過來了說道:“小俞啊,剛才村長說物價下調了,我想去買雙襪子和線褲,王叔和花叔也想買點兒貼身用品,想跟你借兩塊錢,另外還得讓你陪著我去。”我笑道:“這算啥事兒,我給你拿錢去,名兒個一早,咱們就去。”
顧學禮擺手道:“錢先不用給我,明兒早上再說。”他們現在的身份,是不能隨意走動的,正常就應該除了乾活和思想學習,其他時候就蹲在牛棚子裡懺悔,能在村子裡自由活動,已經算是特例了,但想要出村子,卻隻能打著陪工作人員辦事兒的旗號。
為了不被人挑出來毛病,我看了一下衛生所的藥,打了個補藥的報告到大隊部,大隊長聽我口述了一遍之後,二話不說就給扣了個章,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裡寫的都什麼,他隻要人家問的時候,他知道我乾啥去了就行。
村裡,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講的,除非這事兒除了你自己,其他人誰也不知道,所以,在我從大隊部出來還沒到家的時候,村裡人就都知道我要進城補藥了,再一想到昨兒個村長說,今年物價下調快一半兒的事兒,立即這家過來:小俞啊,明兒個幫我捎回來十斤鹹鹽唄。
那家過來:小俞啊,你看供銷社有沒有白糖,有的話幫我捎回來二斤唄?還有的人家:小俞啊,明兒天你早點兒走唄,幫我買兩斤肥肉膘子,我家一點兒油都沒有了。讓捎東西的人很多,這裡不乏有占小便宜的,因為之前被騙過,我現在一律都是,拿錢領物,概不賒賬,有兩家私下裡就說我是越有錢越摳,願意說說去唄,我是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