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青桐又安安生生的待在公寓裡看了幾天的劇本,紙質的文稿幾乎要被她翻爛。
平心而論, 這段時間下來, 不單單是她的台詞,就連對手戲演員的台詞她都快會背了。然而在表演上, 於青桐依舊有點心虛。
聽了係統的建議,於青桐將碎片化的片段獨自在屋子裡表演出來, 挑出幾段自覺狀態最好的片段發給張姝老師點評。
在張姝老師沒有回複的過程裡, 於青桐就像等待裁決書的犯人一樣焦灼。
再去看劇本也靜不下心,焦躁不安的打開電視看自己之前演的電視。這是她第一次嘗試直麵之前的自己, 看熒幕裡那明明和自己長一張臉卻完全不相像的女人奮力嘶吼、癲狂。
演成這樣,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更彆說彆人。
於青桐皺著眉, 忍耐著看完了一集, 嘗試著點開了第二集——依舊辣眼。
但辣眼之餘, 她也在考慮: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再去表演一遍,會演成什麼樣子?
儘管劇本類似十幾年前的瓊瑤劇,於青桐完全欣賞不來, 但現在熒幕上的那段哭戲,讓她再來一遍,她即便擠不出眼淚也不會選擇乾嚎了。
當時是什麼情況來著?她出道的第一年, 演得第二部戲,角色是個不輕不重的丫鬟。這個導演脾氣不比第一個導演好, 在她還沒有醞釀情緒時, 直接粗聲粗氣的吼她, 使得經驗原本就不足的她愈發緊張。
“於青桐!哭!大聲點!你他媽會不會哭!”
“於青桐!讓你翻白眼誰讓你拋媚眼的?傻逼!”
“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就隻能當花瓶!就指望你那張臉,在圈子裡永遠混不出名堂!”
……
片場上嘲笑與憐憫的目光,壓得她喘不過來氣。即便脫離了這個劇組,也無時無刻不跟隨著她。
於青桐搖搖頭,歎了口氣,從那些不算好的回憶裡走出。再看到電視上猙獰到變形的臉,瞬覺索然無味。她一把關了電視,坐在沙發上眯一會。
微信的提示聲傳來,張姝老師向她發來一段語音。
於青桐懷著忐忑的心情點開語音,傾聽著最後的判決。
“整體還行。舞蹈那一部分注意眼神,要自信一點,有點精氣神。其他的還勉強,進步很大。你平時沒事多對著鏡子練習微表情,練練眼神。”
張姝老師應該還在學校裡,周圍聲音吵雜又充滿年輕的活力。於青桐聽到她說的整體還行,心頭雀躍了一瞬,被張姝老師誇讚,是對她極大的肯定了!
但很快,於青桐從這種雀躍中冷靜下來,開始想張姝老師說的問題。
眼神——舞蹈的一部分,高長恭戴猙獰青獸麵具,完全遮擋住臉,隻能從身形和眼睛中窺得人物。
於青桐再看一遍自己給張姝老師發過去的視頻,確實,她的眼睛無神,身處夢境的縹緲感有了,但人卻完全不像是一個打勝仗歸來的將軍。
眼神?這個怎麼練?
手機又震動兩聲,張姝老師一連給她轉過兩篇文章。
一篇戲劇演員眼神鍛煉法,一篇麵部肌肉練習法。
兩篇介紹的都很詳細,也例舉了成效。但毋庸置疑的,這兩種鍛煉方法都需要不斷學習鍛煉,積累而成,決不是一蹴而就的。
於青桐看了看,決定還是先從眼神的訓練開始。
第一階段:定點聚焦練習。看日出或者盯著固定的一點看十分鐘以上,中途儘量不要眨眼睛。
現在沒有日出,於青桐盯上了鏢盤的十環。這一過程無疑是枯燥的,於青桐第一次,看了兩分鐘不到,隻想流眼淚。
她垂下頭,昏昏欲睡。
“那些老一輩的藝術家太不容易了。”於青桐沮喪道。
她之前聽過,一位老前輩通過鍛煉將近視四百多度的眼睛鍛煉的無比傳神,演得那個角色至今仍被奉為經典。隻是,途中把散光無神的眼睛鍛煉到靈動有神所吃得苦,可能也隻有他自己知道。
於青桐揉揉眼睛,繼續苦逼的和鏢盤的中心紅點作戰。這次,盯了很久,她隱約覺得那麼一小點的紅點在她眼中被無限放大……
於青桐屏住呼吸,摸索著拿起玻璃桌盤子裡的飛鏢,“啪”的一下甩出去——飛鏢穩穩的紮入距離鏢盤一米遠的木門上。由於力道過大,飛鏢尾翼還激烈的顫抖了一陣。
沒中。
切!於青桐失望了。不是古代傳說有個誰誰誰練要射箭,盯準一個目標等它在眼中放大後再射箭,練成百發百中的箭法嗎?為什麼她沒有?小學課本果然在騙她……
之後的一個小時,於青桐的主要任務由練眼神逐漸變質,盯著中心紅點開始了甩飛鏢。十次倒也有六七次能紮到鏢盤上。
最後,於青桐盯著紅點,眼睛一下不眨整整盯了六七分鐘,那點紅心在她眼中無限放大,觸手可及。這時,於青桐扔出了手中的飛鏢,“嗖”的破空聲之後,飛鏢穩穩的插在十環上,正中中心點。
“耶!”於青桐歡呼,就差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