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見過姑娘。”小雲站在包房門門口,見倪鳶前來,微微欠身行禮,隱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倪鳶徑直進了房中,而曉蓉則被小雲攔住。“曉蓉,我家主子要與倪姑娘談話,做奴婢的便守在外麵方可。”小雲淡淡說著。“近來小雲姐你可真是容光煥發。”曉蓉不冷不熱的說著,便止步門外。小雲淡笑不語,如今瀟瀟在府中地位陡然攀升,她自然也是叫人刮目相看,所以說起話來都底氣十足。包房之中,瀟瀟著一身桃色襦裙,站在窗口處目視外方。“瀟夫人。”倪鳶淡淡喚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走進去。瀟瀟聞言轉身看過來,目光溫和,帶著些許關切。“倪姐姐!”瀟瀟上前兩步,與倪鳶拉進距離。倪鳶表情冷漠,直直看著她:“瀟夫人今日來所謂何事?”瀟瀟抿了抿唇,眸中浮現出幾絲愧疚,道:“姐姐,我是來為那日早晨的事情道歉。上次落月湖的事情,你與將軍大恩大德放我一馬,我一直銘記於心。可是那天,真的是將軍喝多了……”“夠了!”倪鳶厲聲喝住,冷冷看著她,“瀟瀟,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同樣的招數你還想用幾次?”已然懶得看她虛偽的表演。瀟瀟試探的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倪鳶盛氣淩人,徑直坐下,柳眉輕挑,冷冷道:“你三番五次想要致我於死地,心中早已是恨透了我,何必在我麵前還裝得這種模樣。上次落月湖之事,我之所以沒有追究,隻因覺得心中虧欠於你。可你要知道,自此之後,我已然不欠你任何!”瀟瀟聞言,嘴角緩緩上揚,眸中的嬌弱也全然褪儘,隨之而來的滿眼陰鷙,發出一陣怪異的輕笑:“嗬嗬嗬嗬,我還以為,你永遠都會是副白蓮花的嘴臉呢!怎麼?你也裝不下去了?”倪鳶一聲冷哼,眼中滿是殺意:“白蓮花?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好。”瀟瀟麵帶猙獰:“你每日在將軍麵前搔首弄姿,迷惑將軍,麵對我與陌傾雪,又表現大方得體,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你以為,你想要獨自霸占將軍的心,誰人不知嗎?!”“我從未說過要把他讓出來。”倪鳶麵色冷峻。瀟瀟聞言哈哈大笑:“那又如何?將軍如今已經是我的人了!哈哈哈哈!我知道,你給將軍扇了耳旁風,所以他從未碰過,同樣的,也從未碰過陌傾雪。可是如今,我將軍已然承了魚水之歡,你又能如何!你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倪鳶深吸一口氣,雙拳漸漸拽緊。“倪鳶啊,想必也隻有你知道,將軍那身體可是好極了。那胸膛,叫人靠在上麵,真是不願起身呢。”瀟瀟含笑說著,儘態極妍,“噢?還有,那也將軍還誇我身材美妙,他甚是喜歡呢!嗬嗬嗬~”“閉嘴!”倪鳶倏地起身,怒發衝冠的看著瀟瀟,這個女人果然是前來炫耀與打擊自己的!越想越氣,叫人怒火燃燒。瀟瀟雙眸圓睜:“噢?你聽不下去了?那夜可還有許多細節呢!嗬嗬嗬,不過也是,將軍對我做的事情,想必已經和你不知做過多少次,我不說,你也能夠想象得到。”語罷,又是一陣嬌笑。倪鳶胸悶,看著麵前這個女人,隻覺得一陣陣惡心。她灌醉了衛長修,千方百計爬上床,如此肮臟齷齪的事情,還敢在她麵前來顯擺。“姐姐,你可彆覺得我沒羞沒臊,要知道,你一直沒個名分,卻時常同將軍在一起,甚至一起在邊塞那段時間,若論不自愛自重,我比姐姐你還差遠了呢!”瀟瀟掩麵而笑。“說夠了嗎?”倪鳶冷冷看著她,這人就是為了來一逞口舌之快叫自己生氣的,若真是太與她計較,那才是輸了。可雖知道是如此,但哪個女人聽了這些話,心中會不難受與氣憤呢。瀟瀟盈盈走了幾步,道:“自然是還沒說完!”倪鳶緊緊握住雙拳,抑製住自己想打人的衝動。“我今日來便是要告訴你,你能爬上將軍的床,我也能!而且我還是他明媒正娶的,好歹府中上下要叫我一聲二夫人!如今我更是名正言順,至於你,”瀟瀟目光直直看向她,“將軍要娶你,我也不攔著。可你要知道,我和陌傾雪都是將軍的女人,他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此生此世,都休想獨得寵愛!”“嗬,所以你這是在告訴我,乾脆就彆回將軍府了?”倪鳶齒冷。瀟瀟低笑,眸色陰冷:“你知道就好!我遲早為將軍生兒育女,你又能奈我如何!”倪鳶淡淡道:“你真是費心了。”瀟瀟冷笑道:“滾吧,你這樣的下等奴婢,哪有資格居在暮煙閣?!滾出將軍府,最好滾出朝都,永遠彆再回來!否則你也隻有看到我與將軍恩恩愛愛,舉案齊眉。”倪鳶冷眼,直視著她:“不過用卑劣的手段得了一次寵愛,你在此自鳴得意什麼?”瀟瀟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笑容已然掛不住:“手段?就算是我用了手段,可將軍已然是我裙下之臣!”“你好好回憶回憶那日之歡,那可是你這一生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倪鳶冷冷說著,語氣滲人。“你彆以為我會怕你!”瀟瀟低聲道,“你若敢回府,上次落月湖沒能淹死你,總有百種手段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嗬,”倪鳶冷笑著拂袖轉身,“瀟夫人,那我們就走著瞧吧。”不冷不熱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她轉身瀟灑離去。瀟瀟怔怔站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與耳朵。明明是想來氣得倪鳶再也不回將軍府的,可是今日的她怎麼會與往常的她截然不同?絲毫沒有退避之意,反而步步緊逼!見倪鳶離去,小雲連忙進來,滿臉笑意詢問道:“夫人如何?倪鳶定是氣急了吧?”“啊!”瀟瀟生氣的將桌上杯子狠狠摔了一地,小雲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倪鳶走得不遠,聽見了杯子摔碎的聲音,挑眉對身邊的曉蓉道:“告訴高高,杯子十兩一個,誰摔了誰賠。”曉蓉忍住笑意道:“瀟夫人許是要氣得跳起來了。”倪鳶抿唇不語,這個瀟瀟,千不該萬不該來她麵前炫耀這一番,本都想放過她的,可是她不僅用了卑劣的手段,還要來惡心自己,便叫自己難以寬了一份心。加上王妃小產之事,已然是將軍府想要害自己,所以叫王妃成為那般模樣,所以也必須回去將凶手找出來。再則便是衛長修與南宮子華的事情……這些一切的一切,在沒有得到解決之前,她都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所以,隻有回去!“曉蓉,把東西收拾收拾,晚上回去。”倪鳶深吸一口氣,鄭重的說著。曉蓉聞言眸色一喜:“是,姑娘!”看來自己暗中使計把讓瀟夫人來客棧一趟果然是明智的選擇!曉蓉暗暗想著,垂頭低笑。入夜,衛長修回到客棧,點了幾碟小菜,坐在大廳之中食用。“高高,取壺粢醍給我。”倪鳶走至前台,淡淡說著。高高從身後的酒櫃之中取了一壺白玉酒瓶裝好的粢醍給她,試探著詢問道:“掌櫃的,您今夜又要小酌兩杯?”倪鳶淡然一笑:“話多。”說罷又取了兩個酒杯,徑直朝著衛長修而去。衛長修一邊吃著東西,邊目光暗中注意著倪鳶,見她取酒,他還心中納悶,這入夜了她莫不是又要和那個寒月公子對飲?!然而卻瞧著她竟然往自己這邊而來,連忙收回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吃飯。倪鳶走到桌麵,將酒壺與酒杯放下,抿唇坐到了衛長修的對麵。衛長修停住筷子,目光疑惑又微帶驚喜的看向她:“鳶兒,你這是?”“喝幾杯。”倪鳶淡淡說著,欲提壺倒酒。衛長修卻連忙伸出手握住了她正要觸碰到酒壺的手,鄭重道:“戒了。”倪鳶聞言怔怔看著他,頓了幾秒,冷冷一笑:“戒了?將軍這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衛長修握住她的手,力道更近一份:“鳶兒,我是認真的,此生我再滴酒不沾!”“將軍,何必呢?”倪鳶抽回了手,淡淡說著,“事情已然發生,你又何必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情?”衛長修緩緩收回自己的手,已然沒有絲毫食欲。關於瀟瀟的事情,他除了對倪鳶說抱歉,著實也於事無補,那日氣急,險些殺了瀟瀟,可那個女人縱然有萬般不是,已然成為自己的女人,又隻是一介女流,如今才真是,又殺不得,也休不得。可是倪鳶又絕不容忍此事,他近來一直在想,要如何完美的解決這件事情,可想來想去也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隻恨自己那夜為何貪杯,縱使那酒再香醇,也不該多喝那幾杯的!“鳶兒,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可正如你所言,已經發生了。”衛長修萬分無奈的說著,“瀟瀟那個女人,我不會殺她,可絕對也不會待見,聽雨閣便是她一生的棲息之地。”倪鳶直直看著他,靜默不語。他內心的糾結與矛盾,她知道,是她難以接受此事,與他們之前感情無關。“鳶兒,待朝都安寧,皇上能夠獨掌大權之後,我便帶你去邊塞,永遠不再回來。”衛長修鄭重的說著。倪鳶淡淡移開視線,隻有她自己知道,許多事情一旦發生了,心中便永遠都有一道難以彌補的裂痕。“收拾東西吧。”倪鳶淡淡說著。衛長修一臉疑惑。“回去。”倪鳶淡淡說著,情緒並未有絲毫起伏。“你是,原諒我了?一同回去?!”衛長修驚喜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倪鳶緩緩起身,隻道一聲:“一同回去。”衛長修鬆了一口氣,隻要她願意回去便好,雖說看她這般冷淡的態度,定然是沒有完全釋懷那件事情,可他相信,時間是一味良藥,他的真心,來日方長,用一生來告訴她,他所愛之人,隻有她倪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