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台之上,鑼鼓喧天。那花旦被醜角拉扯,雙眸楚楚,聲淚俱下。倪鳶深吸一口氣,這個醜角,分明就是在諷刺薑文浩的行徑荒誕……“皇上,我知道一個更有趣的地方,不如我帶去你玩如何?”倪鳶小心翼翼的對滿臉怒氣的薑文浩說著。薑文浩倏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不可遏:“這些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含沙射影,將朕喻成醜角!”倪鳶連忙起身安慰:“皇上,您誤會了,這出戲明顯是講述前朝某舊主的事情,哪裡會是您呢?”薑文浩拍著桌子:“這這這,明顯就是在誹謗朕!”“不是的不是的!”“朕馬上就回宮,叫人把這個戲園的人全部五馬分屍!”薑文浩殺氣騰騰。倪鳶驚得一身冷汗,連忙勸道:“皇上,萬萬使不得啊,他們就算是天大的膽子,都不敢說您半分不是,您可千萬不要對號入座。你英明神武,怎可能是這戲中所唱之人呢?!夏桀商紂才是這出戲的原型,與您有何乾係?”薑文浩懷疑的看著倪鳶,生氣道:“你看看那醜角,白麵模樣,分明像個小生,就是指桑罵槐!方才唱的北陽天災,不正是前不久才發生之事!”“皇上,那醜角不過造型如此罷了,哪有什麼指桑罵槐。北陽地勢惡劣,哪朝哪代不曾發生過天災呢?您想想,我朝北陽天災這才發生多少時日,而這一出戲如此精心,定是早就流傳下來的,又非數日策劃而來。一切不過巧合,皇上您可是明君,你手段雷厲風行,震懾眾人,與那些不問青紅皂白便錯殺好人的昏君怎可相提並論。您說是吧?”倪鳶直直看著他,若是他現在還非要殺了這些人,不就正好承認他是個昏君了,所以為了麵子,他一定不會的。薑文浩聽著倪鳶的一番解釋,心頭的怒火這才慢慢熄了下去:“姐姐你這麼一說倒是有點道理……”他這才反應過來,不該如此對號入座,“朕又不是亂殺無辜,朕殺的人皆死有餘辜!”倪鳶連連點頭:“是的,所以皇上息怒,您若不喜歡看了,我們便出去逛街如何?”薑文浩冷冷掃視了一眼戲台,道:“哼,好,看在姐姐的麵子上,朕今日就不計較了,走走走!朕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倪鳶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跟著薑文浩一起離開了戲園。其實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出戲就是要指責薑文浩的種種不是。倪鳶也暗暗替這個戲園的老板捏了一把汗,雖然百姓喜歡看這樣大快人心的戲,可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皇上有一天會親自來戲園看到了這出戲……為了平息薑文浩心中的怒火,倪鳶隻得帶著薑文浩四處轉悠,給他介紹各種宮中沒有的玩意兒,好在薑文浩貪玩,在她儘職儘責的導遊之下,也就忘卻了在戲園發生的事情,沒再提起。下午時分,倪鳶看著日薄西山的景象,也覺得薑文浩該回宮去了。“皇上,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宮去吧。”倪鳶看著手中抱滿了各種好玩東西的薑文浩,哭笑不得的說著,他們四人同行,薑文浩一直買買買,連飯都顧不上吃,一路嘗著街邊小攤,現在大家肚子也鼓鼓,手中也不得空閒。這個薑文浩,也真是天真爛漫,還以為在戲園會大開殺戒,結果如今也忘記了,說明他本性還是純良的。“啊,時間怎過得這般快呢!”薑文浩意猶未儘。“好了皇上,下次再玩便是,這若是一次便將朝都好玩的都看遍了,豈不是朝都也變得無趣了?”倪鳶笑著說。薑文浩微微點頭:“言之有理,所以姐姐,下一次我們一同去彆的地方吧!”他滿含希冀的看著倪鳶。倪鳶欲哭無淚,她是勸他早點回宮的,結果他和自己的思想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啊,他卻理解成為自己叫他去朝都意外的地方玩了?!“好好好,待日後我們再慢慢商量,可是現在時間不早了,必須趁著天色尚明,趕緊回宮,入夜了更加不安全。”倪鳶口頭答應,可是心中確實一萬個拒絕的,現在他出宮來實在太危險了,而偏偏自己又沒有保護他的那份能力。薑文浩滿意一笑:“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倪鳶租賃了一輛馬車,與薑文浩坐上馬車,曉蓉與劉侍衛則坐在馬車外麵左右兩邊負責安全。馬車平穩朝著皇宮行駛而去,馬車裡,薑文浩依舊心情美好。“姐姐你對朕真好!”薑文浩微笑著看著倪鳶,“還特意送朕回來。”倪鳶淡淡笑著,道:“這是應該的。皇上,您下次出來的話,最好多帶幾個侍衛,與護國將軍好好說說,彆再偷偷跑出來了,就算出來玩,也大可叫將軍多派些人守衛著。”“哎呀,你不知道,那老家夥且不說不會同意朕出來玩,就算同意,那浩浩湯湯的一群人,朕就坐在轎子上走馬觀花,有何意思啊!”薑文浩嘟唇,提起護國大將軍就沒有好臉色。“可是您這樣帶著一個侍衛便出來了,真的很不安全。”倪鳶說著,看著窗外馬車已經駛入了去宮中必須經過的一片樹林。“姐姐,你就是想得太多,哪有那麼多刺客天天等著刺殺朕呢!上次的事情過了,你看看,就是這片林子裡,朕也早增派了數百名暗衛呢!”薑文浩得意洋洋的說著,早有準備的模樣。倪鳶詫異,想不到他表麵上若無其事,私下出門前還是留了一個心眼的嘛,還知道增派暗衛,看來也不是十分荒誕。薑文浩興衝衝的看著窗外,道:“你看看,這些暗衛藏得多好,哪個刺客還敢出來作怪呢!來一個朕就殺一個!”倪鳶微微歎息,看向窗外。隻見樹林之中一陣窸窣,一群黑影從陰鬱的叢林中飛了出來,徑直將馬車團團包圍。倪鳶倒吸一口涼氣:“皇上,這些是您的暗衛?!”薑文浩臉色慘白:“應、應該是吧……”應該?!倪鳶愣住了,這群人來勢洶洶,個個持刀相對,絕對不是皇宮的暗衛啊!“刺客……”倪鳶屏住呼吸,薑文浩不是說增派了數百名暗衛嗎,怎麼又出現了刺客!竟然還是在同一片林子裡!“姑娘,皇上,你們小心!”馬車外,曉蓉的聲音分外警惕。薑文浩半晌回不過神來:“朕的暗衛呢,朕的暗衛呢?!”“皇上,他們人多勢眾!你務必小心!”“姑娘,您帶著皇上趕緊離開,屬下拚死拖住他們!”劉侍衛說罷,孤身衝了上去。“姑娘,您一切小心啊!”曉蓉說著,也衝上去,頓時兩人與數十個黑衣人纏鬥了起來。“曉蓉,你也要小心啊!!”倪鳶一顆心懸起,恨自己無用,此刻竟然什麼忙都幫不上。“車夫,快,往回走!”倪鳶連忙吩咐著車夫,現在隻有趕緊駕車到人多的地方才安全,想要穿越這些刺客而回到皇宮,幾率渺茫,隻有換種方法!她一定要保護好薑文浩,他可是一國之君,半點不能出事的!車夫嚇得瑟瑟發抖,趕緊調轉馬頭往回頭。劉侍衛與曉蓉同一行刺客打鬥,開始還可以拖住須臾,可是刺客個個訓練有素,厲害無比,很快他們二人便占了下風,幾個刺客也飛速朝著馬車追來。“怎麼會這樣……”薑文浩震驚不已,“朕的暗衛都去哪兒了?!”“皇上,這些刺客估計已經將您的暗衛全部解決了!很早便在此埋伏著您!”若暗衛還在不可能見死不救,所以這些刺客是一早便來到這裡,先與暗衛進行了一番生死搏鬥的!他們居然將數百個暗衛都殺了,那麼又豈是曉蓉與劉侍衛兩人可以抵擋得住的呢!薑文浩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啊!”馬車外,車夫一聲慘叫,頭顱與身子分離,已然斃命,鮮血濺到了薑文浩的腳邊來。薑文浩一陣寒顫。“皇上,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倪鳶喘著粗氣,上前想要抓住韁繩。“姐姐!”倏地,一個黑衣人一步躍上馬車,搶過韁繩,狠狠勒住了馬兒,馬車陡然刹住,薑文浩與倪鳶雙雙被慣性給甩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嘶……”倪鳶揉著胳膊,連忙朝著薑文浩爬去,“皇上,您怎麼樣了!”薑文浩受了一些輕微的擦傷,腳踝被崴著了,緩緩坐在地上,臉色痛苦無比。那勒住韁繩的黑衣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兩人,手中的長劍泛著冷冷的寒光,雙眸之中滿是殺意。“皇上!”倪鳶扶住薑文浩,兩人狼狽的坐在地上,成為刀俎上的魚肉。再看曉蓉與劉侍衛,也已經被數把長劍給架在脖子上,稍微妄動便會命喪黃泉。可憐的是那個車夫,死不瞑目,已經鮮血直流,慘不忍睹。“你們!”倪鳶抬眸怒視那個勒住韁繩的黑衣人,與他四目相對,陡然心中一驚。黑衣人明顯是領頭的,其餘的人全部的看著他,等著他發號施令。“皇上彆怕!”倪鳶滿臉無懼,冷冷看著那個黑衣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行刺當今天子!”黑衣人緩緩舉起長劍,眸中儘是冷酷無情。“姑娘!”曉蓉大叫,渾身僵住。